深夜。
一向好眠的虞知意被噩梦惊醒。
她喘着粗气猛地坐起,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更是湿透。
梦里贺南瑾缠着她百般哀求,最终她心软同意复合,两人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她看时机成熟,准备带人回家见父母商量婚事,顺便摊牌自己的身份,贺南瑾却忽然本性暴露,并称这一切都是故意骗她的。
只是因为个可笑的赌约。
为了不在朋友圈里丢面子,他刻意伪装、假扮深情。
真心错付,虞知意不堪其辱,争执间,被贺南瑾失手推下楼梯……
梦到这里戛然而止。
虞知意按着疯狂跳动的胸口,脸色苍白。
只不过是见了贺南瑾一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真是个令人心悸的噩梦……
虞知意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想喝水,桌上的玻璃杯早就空了。
她无奈,只好下床端着杯子走出房间去接水。
客厅亮着暖黄的壁灯。
她眯着眼走向饮水机接水,又咕咚咕咚两口喝完。干涩的嗓子得到滋润,起伏的心情也缓和下来。
“还没睡?”
兀然响起的男声吓得虞知意抖了抖。
她扭头,看清是闻慕尧才敢喘气,眼神嗔怪的看了对方一眼,打手语询问:【口渴,闻先生怎么还没睡?】
闻慕尧扬了扬手里的同款水杯:“我也一样。”
他走上前接水。
虞知意犹豫要不要走,男人再度开口:“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他的语调很平静,甚至听不出关心的意味,更像是例行询问。
虞知意等他视线转过来,才打手语:【做了个噩梦。】
宁静的夜晚。
两人都没了睡意。
闻慕尧并不急着回房间,就这样靠着岛台与她闲聊:“因为你老师?”
【不是。】虞知意比划的动作很慢,看得出来她不太想说。
闻慕尧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他喝了口水,缓缓道:“梦都是反的。”
虞知意看着他。
两人相处同一屋檐下,但除了工作几乎不闲聊。
想到哥哥在微信上的三申五令。
——小知意,相亲呢就是要多聊天。
——不求你真的一相钟情,就当是交个朋友吧!
虞知意在岛台边坐下。
岛台前方是这栋别墅里最大的一片落地窗。
灯都熄灭了,只剩下满天闪烁的星和皎洁高悬的月。
她顺着内心的想法问道:【闻先生,你似乎知道很多我的事,但我完全不了解你。】
“如果你愿意花时间,这不是什么难事。”闻慕尧的视线从她的指尖缓缓上移,最终落在她清丽的脸上。
少女粉黛未施的脸如同窗外皎洁的月一样透亮无暇。
虞知意觉得这话怪怪的,但又无法反驳。
她除了看过哥哥给的书面资料,再也没有去了解过其他关于闻慕尧的事情。
闻慕尧再度出声:“你可以把这一切理解为商人的习惯,我习惯在接触项目前,先了解这个项目的细节和负责人的信息。”
【所以,你把相亲当成一个项目在做?】虞知意打手语的动作里都带着震惊。
工作狂魔已经不够形容他了。
闻慕尧觉得她惊讶的小表情很有趣,嘴角不自觉的松懈下来,倚靠的姿势也更加放松。
“算是。”他慢条斯理突出两个字。
虞知意想了又想,脸蛋微红的询问:【所以,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是?】
“你很优秀。”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
虞知意默了默。
这种时候被肯定貌似不是啥好事。
闻慕尧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回去睡觉,你还能睡三个小时。”
话题到这戛然而止,他率先回房间。
虞知意更加捉摸不透了。
她现在的要紧事是备考CG1,但让对方主动退婚的事也得持续推进才行啊!
原本以为闻慕尧跟她话不投机,她什么都不用做,三个月后直接桥归桥路归路,今晚闲聊的这两句直接让她乱套了。
很优秀是看好这个项目的意思吗??
……怎么霸道总裁都不按套路出牌?
虞知意倒回床上。
噩梦并没有影响她的心绪太久,很快又重新进入梦乡。
早上,她准时起床,并叫上闻慕尧一起晨跑。
两人的关系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没有因为深夜交谈的几句话而发生改变。
……
闻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洲将需要签署的文件放在桌上。
他往后退开一步,开始汇报项目进展,提到某个对接的负责人,他忍不住道:“这个陈总最近老做噩梦,都神经衰弱了,做事情恍恍惚惚的。”
“听说他要考什么证,休息不好,连书都看不进去,头发大把大把掉,怪可怜的。”
闻慕尧签署文件的动作一顿,抬头,深邃锐利的眼底闪过什么。
“做个噩梦而已。”
周洲早就猜到他不会理解,笑道:“闻先生您当然没有这样的烦恼,但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发愁的事情多,加上天天做噩梦,很容易神经衰弱。”
“那要怎么解决?”
周洲:“……?”
他没想到闻慕尧会继续追问。
没有等到回答,男人的眉头轻微皱起,办公室的气压瞬间低了。
“这个这个!”周洲赶紧道:“无非就是喝点安神茶辅助睡眠,太严重就去医院开点药,我听说一些精油也可以助眠,咱们最近不是在做这方面的衍生产品吗?”
闻慕尧想起来,闻氏有个做精品家具的子公司,最近研发的新品就是助眠香薰和同系列按摩精油。
这不是什么大项目,他几乎不过问。
他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合笔,开口道:“拿套样品给我。”
周洲鬼使神差问了句:“您也失眠做噩梦吗?”
回应他的是闻慕尧带着压迫感的眼神。
周洲抖了抖:“我这就去拿!”
“等等。”闻慕尧叫住人,改口道:“直接拿给虞知意,就说是新品试用,让她写个反馈。”
周洲这下听明白了。
失眠做噩梦的另有其人。
他嘿嘿一笑:“好的,我明白啦!”
办公室的门关上一瞬间,忽然又打开,周洲的头冒出来,八卦的问:“闻先生,您这么关心虞小姐,为什么不自己拿给她呀?”
闻慕尧淡淡扫他一眼。
“话这么密,显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