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意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不和小孩计较。
她深呼吸:“好,我现在就去收拾。”
对于祁野的变化不定她也没表现出不满,反正早搬晚搬都得搬。
正好今天人都在,可以做个告别,也方便安顿。
“嗯哼。”祁野抱臂自鼻间发出道腔调,还算满意她的话。
这是虞知意第二次搬家。
看着精心布置的一切,她有些不舍。
“也可以不走。”宋屿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轻缓出声。
虞知意摇头笑了笑,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这是我答应家里的安排,必须说到做到。”
她也不知道是舍不得人还是舍不得家中的陈设,心里有些发涩。
下个房子她绝对不会再买这么多东西。
她的衣服不多,装饰品也无需带走,唯独需要发愁的就是满墙的专业书。
当初买的时候有多开心,现在搬走就有多闹心。
虞知意站在书架前仰着头发愁。
没有关紧的窗户有风漏进来,吹起洁白的窗纱缓缓飘动,宋屿白就站在全景落地窗前,任由窗纱经过他。
坐在沙发处的祁野看到着唯美的一幕,忽然有些牙酸,他啧了声,起身:“我联系了个车过来搬东西,去接一下,你快点收。”
说完他往外走。
房门关上的瞬间,宋屿白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直面虞知意,疏冷的嗓音说着完全不符合他气质的情话:“我们订婚。”
——哐当!
虞知意手里的书没拿稳,直愣愣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大声响。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对方。
宋屿白也知道这话说的突兀,但他既然开口了,内心早就做好了决定,不后悔。
他道:“跟我在一起就不用搬走了,双方父母那边也都能有个完美的交代。”
这是最好的办法。
短短两句话让虞知意消化了整整五分钟都没消化明白。
她cpu都快烧了。
“那个……宋主任你……你没生病吧……”她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宋屿白抓住她的手握在掌中:“虞知意,我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眼神如冷月般清亮,声音低沉而坚定,刚才说出口的每个字他都在内心一字一句地仔细斟酌过,绝不会升起任何动摇之心。
这般严谨的模样,虞知意只在他专研学术时见过。
初次看宋屿白些的报告时,她就从字里行间读出了对方的做事态度。
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
想到这里,虞知意不免有些哑然。
对方是认真的。
可……
为什么呢?
虞知意想不通,于是将这道毫不掩饰地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风丝丝缕缕,窗纱缓慢飘动,有一瞬间模糊了虞知意的视野,仿佛雾里看花。
宋屿白:“我们很合适,不是吗?”
家境合适、相处起来也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最主要的是他们有着相同的学术追求。
他从未遇到过像虞知意这样合适他的人。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
宋屿白:“起初我确实有些抵触家中的安排,照顾你也只是完成任务,但你给我带来了无数灵感,甚至治好了我的胃病……”
因此他改观,心中也萌生新的想法。
虞知意忽然走近一步,挡住了穿堂而过的风,飘动的窗纱归于平静,她也看清眼前的人。
喉咙肌肉收缩,字句清晰而有力:“宋主任,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明显超出了宋屿白的理解范畴。
他迟疑不语。
见状,虞知意忽然咧嘴笑起来。
清丽无暇的脸颊上荡漾开的笑意如同雪山之巅盛开的花,美得人挪不开眼睛。
无需回答,她心中已有结论:“宋主任,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几十年,抛开物质条件是需要爱支撑的。”
“而你不爱我。”
最后几个字更是轻飘飘的,却意外地在宋屿白的心上砸出了痕迹。
宋屿白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哽在了喉咙里。
门口响起走动的脚步声。
是祁野回来了。
虞知意也收回视线,努力做出轻松的表情,道:“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书她只带了些需要用到的,剩下的全留在了公寓里。
宋屿白用得上。
“就这么点?”祁野拉着她的行李箱,语气嫌弃:“收拾半天,还以为有多少东西,害我叫了个小货车,人家肯定笑话我。”
虞知意还在消化刚才的对话内容,耳畔喋喋不休的声音被她自动忽略。
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祁野识趣儿的闭嘴。
车驶离小区。
十一楼的落地窗前,宋屿白双手插兜,静静地站立许久。
什么才算爱呢?宋屿白从未思考过这个对他而言毫无意义的问题。
九点。
图书馆还没闭馆。
宋屿白穿梭在铁制书架之间。
挑选好书籍登记时,图书管理员忍不住打趣:“宋教授怎么开始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书了?难道是恋爱啦?”
宋屿白挂职在医科大学,每周会来上一节公开课,加上经常来图书馆,管理员还有学生都认识他。
管理员说完,后面排队的学生就接话:“宋教授肯定是在做一些爱情与人的研究。”
曾经也有不少学生迷恋风光霁月的宋屿白,但在上过他的几节课后就绝了这种心思。
宋屿白眼里只有学术研究。
他眼里根本没有感情。
有人戏称,宋屿白就是个长成 人模样的精密仪器,专注研究。
宋屿白没有接话,登记完便拿着书离开。
书中关于爱情的描述空洞无趣,甚至毫无逻辑可言,看到最后他略显烦躁的将书合上,摘下眼镜揉按眉心。
他出生在医学世家,父亲是标准的理科生思维,说一不二;
母亲虽然跳脱,但也很有原则,因此,在浓郁的学术氛围中长大的他也养成了一丝不苟的性格。
不论遇到什么事或问题,他都要找出标准答案。
可“爱情”偏偏是个模棱两可的概念。
纵然翻遍群书,也找不到答案。
他失望之余又有些茫然。
或许,解开这个问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与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