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下巴，大着胆子直视姜煜。
“是赵晚意自作自受，我不过是给她一点小教训！”
云清晚说这话时，目不斜视，语气铿锵有力，丝毫不见心虚。
本就是赵晚意挑衅在先，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姜煜面沉如水，“你有几条命和她硬碰硬？”
云清晚眼睛倏地红了，对上姜煜满是愠色的眸子，粲然一笑。
“所以大公子是心疼了？”
赵晚意是姜煜未婚妻，他心疼是理所应当。
可她为何不高兴？
“大公子放心。”
云清晚垂下眼帘，“我不会再纠缠大公子。”
她蜷着掌心挪动半步，轻易就挣脱姜煜的桎梏。
姜煜下意识伸手，他想要抓住云清晚，想要告诉她自己并没有心疼赵晚意。
转念又觉得多此一举，刚伸出的手垂落在身侧。
他与云清晚牵扯不清本就不合伦理，何必解释？
云清晚低着头，三步并作两步逃走。
长街上，赵晚意两只眼红成兔眼，一言不发地杵着。
贴身丫鬟菱交扯住赵晚意袖角，“小姐已经在这里站半晌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赵晚意攥着袖子往后撤，从菱交手中挣脱。
哽着嗓子说：“不回！”
她憋下眼泪，颇有些咬牙切齿：“本小姐就要在这里站着！”
菱交叹一声后，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起。
“小姐！”她压下喉中的雀跃，“今日那个小贱人回侯府，定然有一番热闹看。”
“不如我们现在去侯府看热闹吧。”
侯府。
云清晚才把自己关进屋，碧螺的声音响起：“二夫人，茶货到了。”
“是送去茶铺，还是送到侯府？”
云清晚平复情绪后才道：“直接送到侯府。”
去青崖县这些日子，孙氏铁定以为她去青崖县有别的目的。
把茶货送来，正巧能打她的脸。
碧螺脚步远去后，云清晚贴着门滑在地上。
拉茶货的轿子足足有六辆之多，全都停在侯府门口，场面可谓壮观。
茶货量远比订下的茶货量多得多。
多出来的是苏巴里娜为感激云清晚出手救人，特意以好友朋友额外送的。
碧螺清点了茶货数目，云清晚才知晓。
碧螺指挥着长工开始卸货，搬运，引来不少人的驻足围观。
侯府门口的热闹很快穿进孙氏的耳中。
孙氏怔愣一瞬，掐着一颗珠子腾起起身：“你说什么？”
李嬷嬷让孙氏的反应吓了一跳，“是大公子与二夫人回来了。”
“二夫人早半刻钟就回院子了。”
“大公子也来了院子，得知夫人在休息便提前离开了。”
‘啪’地一声，孙氏手里的珠串断开，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李嬷嬷忙指挥丫鬟捡珠子，孙氏则白着脸跌坐在椅上。
“怎么就回来了？”
若是姜煜查到云家的事，有她掺和的一角，那……
孙氏抿着唇，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慌乱。
“李嬷嬷。”孙氏突然唤道。
李嬷嬷疾步上前，“夫人有何吩咐？”
孙氏的手按在李嬷嬷手上，故作镇定地问：“云家现在什么情况？”
李嬷嬷回：“只知大公子押送着囚车回来，云家情况并不知晓。”
“不过，”她话锋一转，“下面丫鬟说二夫人回来，一脸疲累，未见难过之色。”
李嬷嬷大胆猜测：“或许云家并未出事。”
心里仍惴惴不安，孙氏必须亲眼确认。
她紧了紧眉心，借着李嬷嬷的力起身，“先去验一验茶货。”
碧螺帮着长工卸货时，余光扫到让李嬷嬷搀扶的孙氏。
碧螺疾步上前，刚欲行礼，李嬷嬷便道：“夫人来查看茶货，别在这里碍眼。”
长工刚把茶货搬下轿子，孙氏上前打开。
只瞄一眼茶叶成色，孙氏眉头就皱成一团。
她脸色不善地问碧螺：“这是什么茶叶？”
碧螺跪地解释：“回禀夫人，这是西域的罗什花茶。”
孙氏沉下脸，“为何不是月华莲？”
“是……”碧螺刚说出口，孙氏冷声打断：“让云清晚来向我解释。”
李嬷嬷派人去找云清晚。
云清晚刚闭上眼，李嬷嬷派来的丫鬟就催命地敲门。
等到侯府门口，远远就见孙氏阴云密布的脸。
“婆母。”
云清晚略显疲惫地行了一礼，孙氏劈头盖脸就开始训斥。
“还是你主意大，竟私自把月华莲换成罗什花茶！”
“云清晚，你何曾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云清晚耐着性子解释，“卖月华莲的杨老板坐地起价，并以茶叶要挟我交出茶香排骨配方。”
“茶铺还要靠着茶香排骨赚钱，我便没答应。”
孙氏哽住，云清晚继续道：“罗什花茶虽是西域产物，但茶香浓郁，比月华莲还胜上两筹。”
按理来说云清晚的处理并无问题。
堂堂侯府，还能被一个走货的商人拿捏？
孙氏就想给云清晚找麻烦，当即阴阳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凭什么信？”
早知孙氏会如此回答，云清晚微笑，“我已让碧螺去让小厨房做茶香排骨，婆母尝了就明白。”
孙氏彻底无话可说，只能愤恨地瞪着云清晚。
“若比不上月华莲，看你如何收场！”
撂下这句话，孙氏黑着脸回花厅。
云清晚叮嘱碧螺两句，匆忙跟上孙氏脚步。
一炷香的功夫，丫鬟就端着茶香排骨走来。
远远地，孙氏就闻到了浓郁的茶香和肉香。
两者相结合，味道出奇的香。
孙氏嘴里开始分泌口水，不想让云清晚看出端倪，依旧绷着脸。
心里还在找补。
说不定只是闻着香，味道不怎么样呢？
冒着热气的茶香排骨放在孙氏手边，她立即夹了一筷子。
排骨入口，清冽的茶香与油腻的肉完美融合，在嘴里有别样的滋味。
孙氏被味道惊艳，默不作声吃完一口后才放下筷子。
云清晚暗暗松口气，孙氏这一关应该是过了。
不过孙氏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云清晚。
“既然找到合适的茶叶，为何不早日归京？”
云清晚嘴唇微张，孙氏瞥她一眼，冷声刺道：“别想找借口糊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