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自己也泰然处之,可心里翻滚七上八下的。程菲拿出一张纸一支笔给我,让我写点什么,以防万一。我问程菲怎么不写?程菲说没什么可写的。
我提起笔,内心酸楚,觉得自己小目标没达到,一事无成,连个女票也没有,这么年轻就挂了,太对不起爸妈,太不值啦。因此,我把纸撕成两半,一半写给父母,表达歉疚安慰祝福;另一半写给琳达,吐露一见钟情的浓浓爱意。
然后,我把写给爸妈的信,揣进怀里,防止损坏。把另外一封信,塞到琳达手里,勇敢了却一桩心愿。可琳达浏览过我的表白,没有任何反应,随手装进裤兜里。
我分外失魂落魄。程菲留意到我的一举一动,心中偷笑,若无其事。宋立坤安抚我情绪,说飞机小故障,不至于酿成大祸,让我把心放肚子里。可我已然什么都听不进去。
经历一番提心吊胆的磨砺,飞机在敦煌机场成功迫降。全体乘客无一受伤,长出胸中闷气,爆发欣喜若狂的掌声。琳达没等飞机完全停稳,就拿下行李箱,跟着一些人,站在通道中等待舱门开启。
宋立坤对我和程菲说:“咱们不急,不差这多等一会儿。”我觉得自己很丢人,哪好意思再靠近琳达。机舱门终于打开,我、程菲、宋立坤随人流,陆陆续续下飞机向出口去。
我向宋立坤、程菲打过招呼去洗手间。他去那小解完出来,天了噜的,迎面正遇见琳达洗完手。我不打算洗手,要对琳达避而不见。可琳达偏掏出那封情书,递给我说:“谢谢,这信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合适。”我脸热难堪,接过情书哑口无言。
琳达拖过身边大旅行箱径直离开。我左思右想,还是把情书撕粉碎,扔垃圾筒里,一了百了。程菲也来上厕所,见我对着垃圾筒愣神,问我:“咋啦,被女鬼摄魂魄了?”我强笑笑说:“哪能呢,外面等你!”
程菲坏笑说我刚才看那大美女啦,转身进女卫生间。我心里仿佛被针刺嗷嗷疼,去找宋立坤汇合。等程菲从卫生间出来。宋立坤带着我、程菲去乘出租车离开机场,在敦煌研究所附近吃完午饭拉面,找一间三室一厅的家庭旅馆,安顿下来。
宋立坤对我和程菲说:“晚上外出,你们下午先睡会儿。”我估计去找郭教授,也就没问到哪去。程菲说:“郭教授受敦煌研究所邀请,秘密来参加西域吐火罗人学术研讨,会不会不好接近?”宋立坤回道,先去瞧瞧,再做行事,就出门。我和程菲各自休息。
吃过晚饭,海归学者范戴眼镜花白发的郭教授在宾馆门卫登记,说明后出大门。那个群头武锋笑容满面竟迎过去,说:“您是郭老师吧,早听过您大名,苏珊娜阿姨的信,您看过吧,她让我来接您。”郭教授说:“是的,你车在哪里呢?”武锋说:“跟我来吧。”武锋带郭教授到宾馆侧面停车场。武锋指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请郭教授上车。
郭教授刚要拉开商务车门,那个大美女琳达竟然出现叫住郭教授。郭教授连忙问琳达:“你妈在哪呢,病情有没有见好?”琳达说:“您跟我去见她,就清楚了!”还没等琳达话音落地,从旁车里有杀手用无声麻醉枪,把琳达和郭教授射中,当场失去知觉。
从商务车里,窜出那瘦高和矮矬保镖,再加上武锋,三人迅速把郭教授和琳达抬入车里,又清理完现场后,三人钻进商务车。商务车启动风驰电掣飞奔而去。于此同时,宋立坤开面包车,载着程菲和我,我们偷偷目睹琳达和郭教授被劫持这一幕。宋立坤急忙发动面包车,暗中尾随商务车不放。
面包车跟商务车出敦煌向西,不到十公里便是茫茫戈壁。我在车里抬眼望去,落日余辉下,万里昏黑空旷荒凉无限,一条公路延伸向远方,沿路上既没有人烟,也没有车辆,仅有眼前瞄着飞驰的商务车。
不晓得过多久,商务车离开主路,折向西北方向的便道,就仿佛在黑暗里一下消失了。宋立坤驾面包车跟着,在在间或生长着骆驼草的沙漠上颠簸。十几分钟后,宋立坤停下车,小声告诉我和程菲:“西千佛洞到了,我们去找找。”我和程菲困惑,但没敢出声,跟宋立坤下车。宋立坤指指脚下的小路,示意要朝前走。
宋立坤带我、程菲走了不到两百米,到小路尽头是一段陡然沉降的峡谷,中间有一条黑瘦的流水,正是党河。因为党河的长期冲刷,沙漠被撕开一条豁口,河水带来沙土在豁口淤积,日积月累,形成一小块绿洲。
三人从沙原上拾级而下,大约有二十多米深,来到凹陷的绿洲上。在狭长幽深的山谷中,头顶有数十棵繁茂参天的古木,脚下是百亩多绿湿地。还没等三人瞧清楚什么,一群衣装体形各异的蒙面人手持长短枪,就把我们团团围住。
蒙面人头警告仨人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枪容易走火。宋立坤毫无惧色,问蒙面人头:“突然前来,有何贵干?”我和程菲自然也不能怂。蒙面人头说:“老板有请,老规矩,跟我们走一趟!“宋立坤扫了我和程菲一眼,举起手说:“那来吧!”我和程菲也随宋立坤姿势。蒙面人头一挥手,有旁边手下把三人随身之物都拿走,并给我们三人戴上头套,我们三人分别被蒙面壮汉手下迅速背起来,我莫名其妙就昏迷过去。
当我被冷水刺激醒来时,发现处于一个呈纵向的圆拱形顶洞窟内。正面开一大龛,龛内是主尊倚坐佛,这尊佛像体态端庄、神情肃穆、肌肤丰满圆润,衣纹繁简适度、色彩素雅。正壁龛内绘了十大弟子、六菩萨、天龙八部、四大天王等形象。另外,沿左右两壁筑有像台,原塑十六罗汉像,现存十三身,也是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