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凛低下头换鞋,沈辞修站在她一侧,身上带着夜风的寒意,朝她涌过来。
两人无言。
沈辞修的气场太过强势了,单单只是站在她身旁,就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温凛换掉高跟鞋,身子瞬间矮了一截,脚踩进柔软的拖鞋里,她瞬间被舒服包围,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虽然说她是被富居安送回家的,可是一整个晚宴她踩着高跟鞋,再加上被沈辞修丢在半路上,单是走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温凛轻舒出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才刚迈出一步,心中就震颤不已,沈辞修站在那里,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唯有雕塑般的面部轮廓依旧清晰,即使什么都不做,还是给人一种彻骨的寒意。
显而易见,今天的沈辞修看起来心情非常的差,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眉峰也紧紧蹙着。
温凛一下子有了危机感。
但面上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挺直了腰杆走进去。
见温凛全然不顾身后的自己,连头都没回一下,自顾自的准备走上楼。
身后的沈辞修面色比进来时更加冷了。
温凛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上楼,逃离沈辞修的折磨了,却被一声凌冽的男声制止住了脚步。
温凛心里一颤。
沈辞修冷哼一声,厉声叫住她:“温凛。”
温凛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扶手的手微微一颤,攥紧了些,缓缓回过头。
只见沈辞修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眼睛里闪着寒冰,漆黑的瞳孔,似是要把她吞噬。
温凛腿发软,眉心突突直跳。
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面色平静,“怎么了?”
沈辞修只是安安静静望着她,并无一言,眼中漆黑一片,倒映出她小小的一只身影。
沈辞修轻颔首,没有说话,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下。
他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恐怖最可怕的,脸色阴沉,直勾勾的望着她。
温凛只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的宁静,她的舌尖紧紧抵着上颚,放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紧紧握住,几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只希望这个点,小川已经睡了,不然若是中途闯出来,若是看见她被沈辞修折辱,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沈辞修深深凝视着她,舌尖抵了下唇角,风雨欲来的感觉。
温凛眉心略微一跳,她想逃离了,于是再次问出口,
“怎么了吗?”
见他迟迟不肯回答,温凛鼓起勇气说:“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上楼了,小川还等着我。”
沈辞修没回答她的问题,快步走过去,停在她面前两阶楼梯下,和她平视。
“温凛,你胆子越发大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温凛牙床一颤,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她抿了抿唇,一想到楼上小川可能已经睡下了,又或者在房间里等着她来哄他睡觉。
沈辞修望着她清秀的眉眼,以及帽檐下露出的一小块红黑色的疤痕,心里莫名的烦躁。
这个女人,刚从他的车上下来,扭头就坐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顶着沈太太的名号在外,勾引别的男人,若是给别人看到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更何况,这女人的容貌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唯有身材还值得一看,身上的刺都被他拔光了,只剩下个逆来顺受的空壳子,怎么到哪里都招蜂引蝶。
况且,见到他回来了,一句话不说,转身就爬上楼,想离他远一点。
沈辞修恶狠狠的盯着她无辜却坚韧的眼睛,突然伸手。
温凛瞧见他的手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先前被欺辱的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破碎的玻璃,散乱的舞鞋,猩红的血,大片大片,在眼前蔓延。
疼痛,眼泪,尖叫。
以及,沈辞修不屑的眼神,恶毒的话语,连成一条线,紧紧将她捆住,越挣扎,越痛苦。
温凛立马就伸出双臂,抱住脑袋,做出了防卫的动作。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可那巴掌却迟迟没有来临,温凛缩着脑袋,紧绷着身体,不敢有一瞬间的放松。
沈辞修盯着她因为害怕而颤抖的身体,和紧紧护住脑袋的双手,紧绷的唇线抿得更紧了。
他在她眼中,就只是个会打她骂她的人?
沈辞修抓住她的帽檐,一把抽走,将帽子丢在地上。
“……”
温凛眼前亮了起来,却还是没有感受到疼痛,她弱弱的抬起眼睛,去寻找他。
沈辞修从她两只胳膊的缝隙里,看到了她恐惧的眼睛,蒙着一层浅浅的雾气。
心里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一阵钝痛。
瞧见她那无辜的眼神,对于他原本难以压抑的怒火来说,更是火上浇油。
胸口闷得难受,沈辞修咬紧牙关,吐出一个字:“滚。”
温凛一听这话,那还敢犹豫,转身就想跑。
谁知,腿实在是软的吓人,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温凛扶紧楼梯扶手,一步一个趔趄的爬上楼。
关上门后,温凛靠着门板急促的喘息着。
小川被这动静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着温凛,甜甜的说:“妈妈,你回来啦。”
“……”
楼梯口,沈辞修盯着温凛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一瞬间怔愣。
直至彻底消失,他才渐渐收回视线。
沈辞修冷哼一声,转身下楼。
他走到门口,将温凛放在鞋柜上的手包拿起。
沈辞修摸了摸手包的一侧,摸到那个坚硬的小物时,他眸色一深,唇边勾起一抹浅笑。
这是一个小的监听器,早在宴会开始时,他就放到温凛的手包上。
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策划好的,赶她下车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看看富居安那个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到底在和温凛聊些什么。
这个男人,从接近他和温凛时,沈辞修就发现了他心怀不轨。
温凛一向在他的掌控中,可见富居安的次数却十足地多,想起那个女人低头谦卑的模样,被他折磨时隐忍的时候,心底的猛兽越发不受控制。
她也是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富居安面前的吗?
他刚把温凛丢下车,富居安的车子就来了。
巧合吗?
谁信。
沈辞修冷着眸子,将温凛的手包随意丢在一旁,捏着那个监听器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