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仿佛魔鬼在耳边呢喃,温凛头皮一紧,富居安揪着她的头发,强迫自己和他对视。
温凛看过去,以往古井一般没有波澜的眸子,终于有了情绪,她愤恨地看着富居安,像是在控诉富居安这毫不讲理的做法。
她终于认清,为什么他和之前那个和自己谈缇缇安的人不一样,其实都是他,只不过是他善于伪装,在自己面前装作那个样子罢了。
“你现在这是什么样子,温凛。”
富居安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想大笑,多好看啊,一向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波动的她,现在涨红了脸,满心满脸都是对他的控诉,一定是气炸了,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
没想到动了她最心爱的儿子,她竟是这般有趣的模样,这可比自己浪费时间和她谈什么缇缇安效果好多了。
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简直好事一桩。
“你呢,你又是什么样子富居安,那是个孩子,孩子!你就对他下手,你不得好死!”
理智告诉温凛,这个时候应该控制情绪,不必激怒富居安,但是温凛做不到,看到温南川就躺在那里,刚刚服下眼前这混蛋给的药,小小的身体里已经有毒素流转。
她恨不得躺在那里的人是她,服下毒药的是她,而不应该是那个小小的软软的温南川,泪水逐渐润湿了温凛的眼眶。
但没想到的是,她越是哭诉,富居安就好像越兴奋,自己的眼泪和控诉,成为了他的催化剂。
眼前的富居安形状癫狂,温凛一步步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
“跑什么呢温凛,不救儿子了吗?”
眼前的这个富居安,温润公子的气质荡然无存,更像个精神错乱的疯子,把温凛逼入绝境。
尤其是当他清浅的嗓音落在温凛耳边的时候,像是加大了这种效果,这种感觉总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被沈辞修折磨的日日夜夜。
“问你话呢!”
富居安又叫起来,声音高得像路边的醉汉,大手毫不留情地擢住温凛的下巴,她下巴生的小巧精致,滑嫩的肌肤捏起来也是手感颇佳。
不知道富居安在想什么的温凛,下巴一痛,被扯着下巴偏过头,直视着床上自己的儿子,温凛才突然安静下来,身上那股小兽般凶狠的气息慢慢消散。
又变回了一开始逆来顺受的模样,汹涌的情绪却也并没有因此平静,她望着孩子,凭着一股毅力忍住不该有的情绪,瓮声回了一句,
“救。”
看到她这副吃瘪的模样,富居安可谓是十分高兴,温凛竟敢咒他不得好死?开什么玩笑,真应该不得好死的,应该是他们温家世世代代。
“很好。”
富居安松开了手,恶趣味地拍了拍温凛的脸,甚至就着她的脸把手擦干净,整个人连目光都变了。
好像又回到了温润儒雅的翩翩公子,唇边含着浅笑,对她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转变快得像是人格分裂,温凛却不敢违抗,强忍着心头恶心和富居安握手,心中一直告诉自己,要救温南川。
她不自在,但富居安就是享受这种不自在,反而是笑着松开了她。
“孩子你抱走吧。”
温凛总算是觉得,自己满心警戒和防范的东西松懈了,于是温凛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冲到温南川面前,抱着温南川纤瘦的身体走了出去。
不知走了多久,温凛才打到一辆车,而怀里的温南川始终没醒。
温凛抱着他,感受他身上的温度,很是安心。
她实在是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孩子又离开了她的视线,又出了这样的事。
其实,不是没有想过报警,但是温凛亲眼见证温家的落败,心中清楚得很,这些豪门争斗,有的时候还真不受外界大众影响。
更何况这件事要是被沈辞修知道,温南川也一样会出事,温凛不是不会权衡利弊,只是走不了那种主动进攻的路线。
车子停下,温凛抱着温南川摇摇晃晃地走进去,天已经完全黑了,看着怀中熟睡的温南川,温凛既无奈又高兴,真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这样温南川就看不见其他的辛苦,只会看到美梦一般的生活。
刚踏进房门,温凛就感觉到不对,空气中一股肃杀的气氛,安静肃穆地像是一只蛰伏的猎豹,她下意识地朝着源头望过去。
温凛意外地发现,沈辞修回来了,此刻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手肘随意地一搁,袖口笔直,手指骨节分明且线条流畅,气质清贵异常。
只不过这双手的主人,却瞪着一双眼睛,冷冷剜了温凛一眼,温凛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面色分毫不改,但依旧顺从地低下头。
这一切好像让沈辞修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明明是自己亲手让温凛变成这个样子,可真要是这么日日对着,他反倒是不愿意了。
“这时候知道回来了?”
沈辞修疾言厉色,像是看不见温凛眼底蕴着的一抹重墨,只单纯地责怪温凛回来得晚。
这个女人,身上不知装着多少坏心思,真要是放她出去了,就是个祸害,沈辞修冷冷地瞥着,一个正眼都不愿意多给。
温凛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反应,但越听也越觉得不对,沈辞修好像是在单纯指责她那么晚才回来。
意识到有些不对,温凛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对方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霎时,温凛便什么都明白了,定是管家并没有把温南川失踪被绑架这件事告诉沈辞修,是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晚回来,是因为孩子不见了。
温凛心中暗叹一口气,心中并没有觉得多意外,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这件事要是被沈辞修知道了,就连是管家也是难辞其咎。
人人都有为己之心,管家不过是希望自己少受点惩罚罢了,也是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