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那天商场的事,温凛担忧地看向沈辞修的方向,那天她可以冲动地一巴掌扇过去,但是今天,她什么都不能做。
今天这样的场合,沈辞修带她过来不过是为了那些说他家暴的闲言碎语,她不会不知好歹到以为沈辞修真的当她是这个沈太太。
本着息事宁人的意思,温凛微微点头,就准备离开。
和陈仪柔对上,对她而言并没有好处,这位笑颜嫣然,和商场中的嚣张跋扈不同,一看就是游刃有余,不像是她,举步维艰,如今走在哪里都只不过是他人的依附。
“诶,别走啊,还没好好说说话呢,沈太太。”
温凛僵硬地顿住脚步,瞧着围上来的几人,将她撤离的路线堵得死死的,不给她机会。
感受到一道清冷的目光看向这里,温凛抬头,刚好撞上沈辞修沉海般深沉的目光,里边蕴着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不过一秒,沈辞修就移开了目光,好似半点也感受不到她的窘境。
也是啊,这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几个女眷之间的交好,再说,就算是看出端倪,沈辞修都没说什么,谁会上来多管闲事?
认命地收回目光,温蕴看向自己面前那人,
“陈太太。”
毫无语气起伏的一句话,配合上温凛半死不活的样子,无端地招人恼恨,更何况陈仪柔本就看温凛不爽,她做什么都是祸根恶始。
“沈太太的架子真大,三拦两挡才能把人留下。”
陈仪柔鄙夷地看温凛一眼,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走在沈辞修旁边就成了人上人,不过是个不被当回事的玩物,如今怎能与她相比。
眼珠骨碌一转,陈仪柔像是想到了什么,娇笑着走到温凛面前,
“还是沈太太命好啊,没了温家依仗,还有沈先生,来来去去,都是有福气的,我们这些哪比得上啊。”
旁边的几位富家太太也掩嘴笑了起来,豪门阔太的生活单调无聊,谁家里都有本扯不开算不清的烂账,但当看见样样都不如她们的温凛,优越感就上来了。
更何况,这还是个她们曾经只能仰望的人,位置越高便越招人妒忌,她们这里,哪一个没有羡慕过曾经的温凛呢,那样好的家世,什么珍宝都唾手可得,还有这到现在了还一样勾魂夺魄的容颜气质。
哪一样都衬得她们无比庸常,连丈夫的目光都钉死在这贱人身上,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温凛,除了身边有个沈辞修,哪还有和她们叫嚣的底气。
况且沈总好像也并不在意她,这样的东西,谁不能踩一脚。
“说话呀,温凛,怎么?沈太太的架子这样大,连和我们说句话都不肯?”
见温凛始终如同木头人一样,没有半分反应,陈仪柔渐渐也觉得无趣,这种时候,最是看不得温凛那样淡然的目光,好像永远高她一等。
明明这种时候,她温凛应该羞恼,应该局促不安,像是曾经在她面前的自己那样,跪伏在她脚底苟延残喘。
回忆伴随着汹涌的恨意,潮水般袭来,陈仪柔几乎是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沈辞修名义上的太太,依旧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她只记得,昔日高高在上的温大小姐,曾经沦落到成为酒吧舞女,出卖色相,低贱到尘埃里,早该没了当初的骄傲。
无论陈仪柔怎么激她,温凛始终都不开口,也好似对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视若无睹,要比起沈辞修,她们这些刺激还真是苍白无力。
左右不过是拿着她这名义上沈太太的身份刺激她,但刺激得多了,便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越闹越没趣了,陈仪柔看了旁边一位富太一眼。
对方立即会意,都是经常酒场宴会上周旋的人,最是懂得所谓的“不经意”。
富家太太上前一步,有意识地挡在温凛身前,
“沈太太怕是累了,先吃口蛋糕缓缓。”
对面的人也是一样笑眼盈盈,瞧着好似看不下去温凛被人这么戏弄,有意出来替温凛挡着。
但那眼底一抹精光骗不了人,她本就是和陈仪柔一伙的,怎会心疼温凛?
偏偏这时候的温凛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懂拒绝,被压抑得久了,习惯了被动和服从,便更加拒绝不了这种不知真假的善意。
眼看着温凛伸手要接住那块蛋糕,陈仪柔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掩嘴轻笑,上钩了。
还没等温凛接住蛋糕,富家太太就装作不经意似地松手,蛋糕垂直落在温凛身上,蓬松软塌的一大块还带着大量奶油,粘在裙摆上,无比膈应。
“哎呦,不好意思了沈太太,我手滑了,怪我怪我。”
对面那人不断道歉,眼中却满是笑意,她本就是故意的,在温凛还没碰到蛋糕就松了手,还是算准了那蛋糕一定会滚到温凛身上。
温凛气质依旧淡定从容,像是看不见那一大块蛋糕黏在自己身上一样,纵使看起来有些狼狈,身上仍旧藏不住那股大家闺秀的气质。
不过就算是这样,周围的人还是会觉得她可怜,在场所有人都控制不住笑起来,陈仪柔最为嚣张,她还当温家大小姐多厉害,原来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沈辞修就在另外一边,骨节分明且流畅的手指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目光时不时地转向这边,若无其事的样子像完全不知道妻子的窘态。
陈仪柔一直观察着,眼看着沈辞修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心中一颗大石才算是放下来,毕竟这好歹是沈总带过来的人,温凛是没什么好可惜的,就怕驳了沈总的面子。
于是,陈仪柔越发放肆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到温凛面前,目光中全是玩味,
“沈太太,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来,我帮你擦擦。”
说完这句话,陈仪柔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毒,她用手帕,旁人看来是温柔地帮温凛擦裙上的蛋糕,但实际上,那只手却恶意地将整个蛋糕涂开了,五彩斑斓散在裙摆上,有的还蔓延至腰际,看起来何止是狼狈。
“呀,不好意思,没办法去掉了。”
陈仪柔笑着丢掉了手帕,还嫌恶似地擦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