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楼梯的护栏,缓慢的朝着楼下走去。
还未走一半,便听见了下方女佣们的窃窃私语。
“你没看见少爷给她的衣服吗?露的跟外边站街女没什么区别,还指望她能靠卖什么?”
“还说之前是个大小姐呢,我看豪门之间的教育也就不过如此了,你说那温氏集团的老总要是知道自家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呀?”
听着她们毫不遮掩的评论,站在楼梯拐角的温凛已经麻木到无暇顾及,继续一轻一浅的朝着前方走去。
眼见着正主从楼上下来了,嘴碎的两位佣人白了她一眼后嬉笑着走远。
回到房间中,尽管全身已经酸痛的抬不起来手臂,但温凛还是挣扎着给自己换了身干净衣服,这才躺到床上微微小憩。
从楼上卧室悄悄跑下来的温南川刚推开门就看到自家妈妈虚弱的靠在那根本不能算是称之为床的地方,睡的香甜。
小家伙强忍着心疼和泪水,蹑手蹑脚的把她散落在床上的衣服拿在手中。
年纪小并不能代表他知晓多少,相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教育和观察,温南川原本就敏锐的目光变得更加精准。
此刻温凛全身疲惫,又身着沈辞修每日替换送来的暴露服装,温南川尽管不说,但还是能想象到沈辞修将妈妈摁在地上羞辱的模样!
他深知妈妈前些年受过数不尽的伤疤,所以肯定会想到重创妈妈坚强的内心。
沈家人思想一条筋这个说法果真没错。
温凛睡眠本来就在这几天被锻炼的极浅,在温南川一言不发的叠着她刚换下来的衣服时,温凛就已经悠悠转醒。
看到自家儿子强忍着眼中打转的泪水,小拳头紧紧攥成团时,她心里惊慌,瞬间从床上弹起。
温凛自己有多狼狈无所谓,但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表露在孩子的面前,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的逆鳞。
“小川,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楼上多睡会儿,妈妈一会儿就去看你啊,乖。”
她的声音连好听都算不上,由于先前已经脱力导致她现在说出来的话异常的虚弱。粗嘎的嗓音中流转着无限关爱,尽管嗓子已经沙哑到近乎失声,但温凛却依旧不厌其烦的劝慰着。
温南川瞧着现在的温凛,哪还有他们没回来之前脸上的自信和飞扬?
在遇见沈修辞之后,他们两个的生活轨迹完全变样了,曾经的温凛和温南川尽管生活苦,但从来都是满怀希望。
但现在呢?他的条件是好起来了,只是妈妈的条件却日益见下,沈辞修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
如果这一切需要用妈妈的幸福来换,温南川宁愿继续和她待在四十平米的小屋内,围着半圆的小桌吃云吞。
那是温南川这辈子最温馨幸福的时光。
“妈妈,你快乐吗。”
温南川摇头,将手上的衣服叠好之后,摆放在她的床尾,然后转过小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温凛不知道小家伙这需要搞什么,但看到他脸上认真的表情,还是用着劝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妈妈很快乐呀,只要看到你再阴霾的心情都会变得开心。”
这话说出来,温凛自己都有点迟疑。
小川是她的幸福救赎这没错,沈辞修却是她噩梦的源泉。
温南川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温凛那张湿漉漉的脸,胸脯剧烈的喘息着,好半响他才低下头用稚嫩却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开口说道:“妈妈,可是你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快乐。”
这话一出就连原本笑着的温凛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继续勾起甜蜜的微笑:“怎么可能我很好的。小川听话,回你房间看会书,妈妈洗漱好就上去陪你好吗?”
她显然没有想到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心思居然会这么细腻,尽管小川在其他方面各个都表现出不凡的天资,但在温凛的心里,他仅仅只是自己的孩子,别去不同。
两人之间气氛凝结,温南川低着头双目浸湿的泪水在听完温凛的话之后,再也忍不住滴在肮脏的木板上。
都是他不好,他一开始就应该听信妈妈的话,不去找那名义上血缘上所谓的爸爸。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想让妈妈不再孤单有人陪伴,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自责,愧疚,以及心疼这三种情绪让温南川坚强了许久的面具掉落下来,他咬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好半天,他这才从滔天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当然好!
但是这话温凛又怎么敢说出口?
沈辞修早在她来到沈家的当天就下了警告,她滚可以,要是带上小川一起走的话,他绝对会带人迅速封锁城内通行工具,在全城加派人手搜索,直到把她揪出来。
温凛知道,沈辞修有这个能力。
他说这话的时候严重的认真和警告绝对没有半句是开玩笑。
五年前能被她侥幸逃脱,完全是因为沈辞修觉得她死了无伤大雅,并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不同,她回来了,还带着一个缩小版的他。
安霖死后,他绝对不会再跟任何女人有染。
沈家不能没有继承人,所以小川绝对会成为他来堵住悠悠众口的继承人棋子。
而她这个曾经的糟糠之妻,绝对会在小川逐渐长大时,或者即将从他手里代管沈氏集团时,被无声息的解决掉。
这就是豪门之间充斥鲜血的内幕,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的温凛早已洞知一切,但她不敢奢求,只希望沈辞修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给她一个亲眼看着小川长大的机会。
温凛只能尽量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着他:“可是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妈妈现在过的并没有你想的那么苦,小川你要把精力放在爱好和学习上面知道吗?”
毕竟还是小孩子,并不懂得豪门深宅之中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黑暗地带。
温南川红着眼眶,只能打碎了委屈往自己肚子里咽:“我知道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