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顾行殊,说完这话之后仿佛彻底抽干了力气,竟然一口血喷出,就这么直直倒在了地上。
就这么晕了?
“小,小姐,怎么办?”
素香还在害怕,忌惮的指了指这个男人,小心的往谢如婳身边靠去。
此人方才还威胁自己的性命,谢如婳当然巴不得立刻将人扔出去,反正现在他已经晕了,自己就算要报仇也没什么不对。
不过今日医馆才开张,若就此将这么一个病重的人扔在大街上,未免落下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这对开医馆之人来说是大忌,谢如婳的医德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罢了,先将人抬入内院,处理伤口。”
“小姐……”素香顾虑的叫了她一声,她可没忘记这个人方才的凶神恶煞。
“莫慌,他杀不了我。”
谢如婳安抚的拍了拍素香的手,就跟着抬人的小医童到内堂去了。
她已经看出来了,此人伤得不轻,其中最致命的一刀正在胸口之上,伤处涌出的血皆为黑色,可见害他之人的兵器上是带了毒的,他如今的状况说是千钧一发也不为过,方才那拼劲全力的威胁,只怕也是为了吓她,让她听话。
医者仁心,谢如婳不会放任这个人不管,但这人竟敢威胁自己的性命,这口恶气她也是要出的。
如今老大夫都下了堂,这个人的医治只能自己上场,谢如婳先给他止了血,让小童处理好伤口之后,故意开了封药性猛烈的方子,让小童将药熬上。
此方见效奇快,但也因为用药大胆而反噬倍增,一剂药灌下去后,顾行殊果然痛苦至极。
他先是忽寒忽暖,腹痛不止,接着冷汗涔涔,辗转难安,之后竟是疼得在榻上打滚嘶吼,动作激烈得连四个小童都按不住,最后在绞痛痛至顶峰之时,犹如万蚁啃食,痛到他崩溃,差点下手杀人。
谢如婳将银针快速扎在他的伤口附近,咬牙道:“撑住,撑下去你就活过来了!”
顾行殊虽然痛苦难忍,但理智犹在,这话犹如一道定身符咒,他果然不动了,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任由那一波、波的痛意,蚀骨之痒和已经扭曲的绞抽感跟意志较劲。
如此折腾了两个时辰,顾行殊一股毒血喷出,药效过去,他终于熬了过来。
谢如婳松了口气
这方子虽然从未在别人身上试用过,但谢如婳知道其药效的猛烈性,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要哭着闹着说熬不下去了,眼前这个人可谓意志坚定,连这么强烈的药性都能挺过来,连她都不由得有些佩服。
“好了,今夜只要照料着不发热就没事了。”
谢如婳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吩咐小药童一些发热的应对之法。
素香见状忧虑道:“小姐,您这是要把此人留在医馆吗?要我说将他丢出去得了,也省得给小姐招来麻烦。这人一看就是个危险人物,方才他还想杀您,咱们救了他的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方才满身血污不觉得,这会儿换上干净的衣裳,素香一看这人就气度不凡,还有那一身摄人的气场,只怕身份不一般呢。
也不知被何人追杀成这样,惹上了八成不是好事。
谢如婳也看出来了,但还是免不了恻隐之心,不管是带毒威胁他人,还是抗毒隐忍自持,能有这份意志力的人实在不多见。
“外头更深露重的,又这么晚了,咱们若此时将人丢出去,他肯定必死无疑。罢了,救人就到底,不管他是谁,明日等人清醒过来,将他赶走就是了。”
素香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说。
谢如婳又转身吩咐了药童几句,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虽然百里溟并不过问的去处,她也该回去了。
此事暂且搁置不提。
回府之后,谢如婳才知东宫派人送来喜帖,说太子即将迎娶谢清清为侧妃,还请她这个皇婶和百里溟届时准时莅临。
呵,这桩婚事可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谢如婳当然要去凑凑这个热闹。
不过见帖子上娶亲的时间竟然就在明日,谢如婳又止不住冷笑。
太子和谢慎也太心急了些,这事才过去几天呢,就火急火燎的将人抬进门,也是够丢人现眼的。
其实他们的心思她大概也能明白,太子娶的不过是个侧妃而已,没有正妃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为了抱紧谢慎这棵大树,当然是越快越好了,快快将人抬进府里,他也能安心。
而谢慎呢,谢清清已经败了身子和名声,他自然巴不得百里越赶紧将人抬走,就算是个侧妃也好,他好歹也算太子的岳父,若是太子不娶,谢清清一辈子毁了不说,他的如意算盘也空了。
反正不管正妃侧妃,能进东宫才是最要紧的,日后太子若顺利登了大统,以谢慎在朝中的影响力,还愁谢清清挣不来一个贵妃之位吗?
于是这各有算计的二人一合计,谢清清就被匆匆嫁出去了,反正她这个侧妃在皇上那儿也是过了明路的,为了让两家结亲的面子好看,便是侧妃也得好好宴请,所以才有了东宫给江夏王府下喜帖这么一出。
明日么?这两人这么张扬,想来这份亲事堵心的感觉他们已经忘了吧?
谢如婳心中暗自计较,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睡了。
翌日,谢如婳早早就被素香拉起来穿衣打扮。
院中还有两个脸生的丫头,两人人手端着一个托盘,说是王爷派过来的人,要求见王妃,谢如婳自然不能不见。
宣了人进入内室,谢如婳正在净面,含糊道:“说吧,百里溟让你们过来做什么?”
二人没想到王妃会直呼王爷名讳,一时都有些怔怔,对视了一眼才双双跪下道:“奴婢春花(奴婢秋月)拜见王妃。”
谢如婳洗好脸,坐到铜镜之前梳妆,这才抬头看她们一眼。
两个丫鬟十三四岁的年纪,都是一样的娇俏秀丽,那个叫春花的敦厚些,瞧着是个不多事且老实的,秋月则温婉大气些,眉宇间皆是从容,瞧着应当是见过些场面的。
谢如婳不知百里溟为何差这两人来,温声道:“免礼,说吧,王爷叫你们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