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必须吃的,否则如何查出这幕后祸害自己的人?
她拿起桃仁酥尝了尝,是平日的味道,又端起那碗红色的血燕窝看了百里溟一眼,心下暗暗念叨了声王爷千万不要怪罪妾身奢侈,这才小心的抿了一口,吧唧了下嘴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最后拿起那块杏仁酥,谢如婳盯着她的嘴巴,实际上是盯着给她拿过来东西的采荷,这么大阵仗,她似乎有些紧张。
叶如月尝了尝,道:“奇怪,品香阁的杏仁酥一向有种淡苦的回甘,今日怎么没有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提高警惕,谢如婳直接指着采荷厉声道:“拿下!”
采荷很快被谢如婳院里的嬷嬷大力的制服,押跪在众人面前。
叶如月顿时大惊:“采荷,怎么是你?”
采荷慌张的摇头:“夫人,不是,不是我啊,我是冤枉的,还请夫人为我做主!”
看她的神色也不像作假,叶如月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否该相信她。
谢如婳冷冷开口:“不用狡辩了,就是你,方才我故意让叶氏使人去端吃食,就是为了让下毒之人自己露出马脚,因为心虚之人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做手脚。”
叶如月虽然震惊,但更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连忙道:“何以见得?”
谢如婳道:“这事其实就是个简单的障眼法,我让人端上这几样平日你爱吃的东西,按照心虚之人的想法,我的下一步定是寻到这些东西的出处,再买一份一样的来比较,这样一来,所端上来的点心一定与出处相同,且是无毒的食物。”
“本来这个设想成立的话,这些食物是没毒的,自然也就查不到是谁做了手脚,可对方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样,那就是压根没料到我在明知这些食物可能会引发你中毒的情况下,还让你亲自试吃。”
“如此一吃,对方的自作聪明反而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你尝得万分仔细,自然就会发现细微的差别,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杏仁酥就是慢性毒药的来源,而那毒,就是掺杂在其中的苦杏仁吧?”
只有苦杏仁,长期食用会引发慢性中毒,并且符合叶如月所说的淡苦的回甘,还能藏在本就是杏仁所制的杏仁酥中不被发现。
说的这么清楚,便是叶如月不想相信也相信了。
她震惊又心痛的看着采荷,扬起手就打了她一巴掌,接着就要上前撕扯,愤怒道:“采荷,你是我最贴身的婢女啊,是我最信任的人,你怎么可以要害我,怎么能这么做!”
事到如今证据确凿,采荷也没什么好再狡辩的了。
她用豁出去的表情,瞪着眼恨恨的看着发疯的叶如月,满含仇恨。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月夫人,这么多年,奴婢如何待你,你又是怎么对我的?”
叶如月一怔,似乎被这话钉在了原处。
采荷愤怒的控诉:“你嚣张跋扈,你蛮不讲理,你从未关心过我们,我虽在你闺中就伺候着你到现在,可这么多年你有当我是个人吗?”
“攀上王爷这根高枝,你得意了,高兴的时候拿我们当狗一样的取乐,一不高兴就对我非打即骂,我身上新伤旧患那么多,哪一条不是你的功劳?”
“去年,就在去年,我的弟弟身患绝症马上就要咽气了,我求你让我回去看一眼,你都不愿,最终他没能熬过,我的母亲也因为觉得人生了无希望而选择了自焚,可怜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你有考虑过我们这些下人的处境吗?”
叶如月也疯了:“你闭嘴,你不过是我买来的丫鬟罢了,命都在我手里,我还打骂你不得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确只是个下贱的奴婢,可是奴婢也是有尊严的!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给你下点苦杏仁算是便宜你了,你有今日,完全是你自己找的!”
“啊啊啊!你敢下毒害我,我要杀了你!”
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主仆,谢如婳有些膛目结舌,原来叶如月自以为只是一时任性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大的仇恨。
百里溟当然不能任由这场闹剧发酵,一声令下,自有人将采荷拖下去处置了。
采荷一走,叶如月怔怔的滑下、身子,发丝凌乱,眼神呆滞,似乎很后怕很颓废。
可没过一会儿,似才想起什么,她又立刻打起精神,抓着百里溟的衣摆着急道:“王爷,都是一派胡言,采荷说的都不是真的,妾身没有苛待下人,没有!”
能让人家不惜豁出性命下毒了,还说没有苛待,这句狡辩可以说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百里溟当然不予理会。
叶如月又继续哭,不停的诉说着自己的冤枉,还大骂采荷狼子野心。
谢如婳终于听不下去了,凉凉道:“事情既已了解,叶氏,如今采荷供认不讳,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百里溟的态度让叶如月着急,猛然见谢如婳还惦记着这件让他丢脸的事,当即又羞又恼的瞪着她:“王妃,妾身绝没有赖账的意思,王妃就不能缓缓吗?妾身此番中毒伤了身子……”
“不能。”
谢如婳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就算荷香的报复太过尖锐,可也是叶如月自己作死在前,方才她还不遗余力的污蔑自己来着,若非真相大白,她会轻易对自己让步?
既是要立威,当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谢如婳端坐在上首,沉声道:“就请月夫人履行承诺,磕头吧,十个,你说的。”
叶如月气的眼眶都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谢如婳磕头,不就是诚心让她难堪吗?日后她还有何面目在府里待下去,还有何面具觉得自己能争得过这个王妃?
可话是自己说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叶如月又不能不认,她只好做出最委屈的姿态看向百里溟,祈求道:“王爷,恳请王爷体谅一二,妾身这身子……”
百里溟冷淡道:“你这身子自有王妃为你调理,一码归一码,该你履行的你就做了吧。”
叶如月的面上皆是委屈,一听这话倒是有些讶异,百里溟竟然让谢如婳为她调理身子?
能让一个王妃侍奉,自己还算赚了呢,这么一想她心里终于平衡了些,这才不情不愿的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