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秒还在夹菜的白恬,下一刻就感受到了来自陆博文的目光审视。
兴许是她本就有些心虚,因此她的手心里很快就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筷子打滑到她几乎快要握不住的地步。
以至于,她就连一个最基本的夹菜,都没能夹起来。
因为距离近,薛逸很快就发觉到了她夹菜数次不成的滑稽举动,他那双清冷如月的眼眸里飞速闪过一丝狡黠的暗光,担忧地开口:
“恬恬,你怎么了?”
由于以前实在是对他的关心和照料感到习以为常,于是白恬差点就下意识地将求助他的话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我……不,没什么……”
她深谙,薛逸这时询问她,非但不是在表达关心,反倒是在故意让她感到难堪。
是了,两天前的晚上,白恬曾努力尝试过去和薛逸解释白天曾在酒店门口发生的事情,可偏偏,他这次却是怎么也不肯相信她了……
似乎发觉到了什么,黄鹂鹃立刻把话题引到了她的身上:“恬恬啊,欢欢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又懂事又听话,你教育他教育得可真好!”
然而,还不等白恬来得及回应一些什么,老谋深算的陆博文就清了清嗓子,厉声道:“咳咳……修哲啊,你们有没有去验过DNA?”
仅仅是余音刚落,黄鹂鹃顿时就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替白恬打抱不平:“我说博文,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欢欢究竟是不是我的孙子,还用得着修哲去做亲子鉴定吗?
他这么乖巧懂事,一看就是继承了我们陆家人的血脉。”
白恬那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无辜的微光,她拧起秀眉,俨然是一副被误会了的模样,继而委屈地看向薛逸。
“是啊,陆伯父,欢欢确实是阿哲的儿子,这一点,有人能替我作证……”
只是,还没等薛逸作出回应,陆修哲就怒极反笑地冷斥出声:“……呵,我的儿子?
白恬,我的确喜欢做慈善,但还没有仁慈到随随便便给人当爹的地步!”
不敢置信的季玥曦:“!!!”
真的令她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有出马,陆修哲居然就已经主动站出来当众揭穿了白恬的谎言!
她差点就没忍住老泪纵横。
哎呀,真是妈的好大儿啊……
全然没有料想到陆修哲竟会对自己表现得如此冷漠,白恬不由得心口一滞,不安和失落顷刻间就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声音颤抖:
“阿哲,你……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谁知,陆修哲这次不但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反而是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响指,“李院长,你可以进来了。”
这一刻,在座众人的目光几乎全都不约而同地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只见一位身着米色风衣,留有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满脸惊骇的白恬:“!!!”
她不由得呼吸一窒,就连脸色也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
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无路可走了,她只能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李焕身上,企图对方能够临阵倒戈,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上。
静默之际,她不动声色地从包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朝李焕所在的方向轻轻挥了挥。
然而,这最后一丝希望,终究还是被陆修哲那寒冷如冰的声线掺入,迅速化为了泡影。
他眸光深沉地紧锁着李焕,生怕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丝微表情,冷冷地催促他:“不用顾忌什么,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好在李焕为人正直,信守约定的他微微颔了颔首,“好的,陆总。”
语毕,他便不假思索地将往事娓娓道来:“去年8月份,白小姐的助理曾来过一趟儿童福利院,领养了一名4岁大的男童。
因为她是公众人物,所以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虽然领养证上签署的是她助理的名字,但来院里挑选儿童的人,却是她本人。”
说到这里,他蓦地将视线转移到面如死灰的白恬身上,饱含沧桑的嗓音紧跟着增添了几分清晰可闻的嫌恶:
“白小姐,你当初挑三拣四,我本以为你是想选一个足够健康的儿童带回去领养,没想到——
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找一个与陆总长相更接近的男孩……”
一番话下来,白恬的脸色变化莫测,多彩得足以与调色盘相比拟。
坐在餐桌前啃着鸭脖、看得津津有味的季玥曦:“……”
可惜啊可惜,这个时候,要是有一桶爆米花的话,那就锦上添花、两全其美了。
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系统很快就传来了答复:【爆米花,100虚拟币,可选择是否兑换。】
目瞪口呆的季玥曦在“是”上徘徊了半晌,终究还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虚拟币余额。
于是下一秒,她就欲哭无泪地选择了“否”。
还是算了,身为穷鬼的她不配……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余,黄鹂鹃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冗长的沉寂,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失魂落魄的白恬,显然仍抱有最后一丝侥幸。
“怎么会这样?!难道欢欢真的不是我的孙子???
恬恬,你快说话啊!!!”
大脑当机的白恬愣怔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替自己辩驳出声:“不,不是的……”
她迅速地在脑海中思考着当下的局面,没过多久,她就双目猩红地看向季玥曦,反咬一口:“是曦曦,一定是她!!!
陆伯母,陆伯父,或许你们还没有发现,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最近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就连阿哲的魂都快被她给勾走了。
所以这次,一定也是她蛊惑阿哲,刻意设计陷害我的!”
大跌眼镜的季玥曦:“!!!”
艹(一种植物)!她怎么就连啃个鸭脖也能躺枪?
无语至极地放下手中的鸭脖,她不禁从鼻息间逸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冷笑:“白恬,其实蠢也没那么可怕,毕竟——
水母没有脑子,也活了6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