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衿放下手中的觥筹,一双媚惑天成的美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讳莫如深的精光,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
“若是换做寻常客官,想必是用完吃食便结账走人了,即便要见掌柜的,也极有可能是对吃食心有不满,或是有意来挑起事端的。
我方才摆出了诚意,说是要同他讲些掏心窝子的话,他没理由不来见我,不然就是他不讲理了。”
言下之意就是,闹事的客官估计很常见,但像她这样真心想要提建议的,恐怕不多见。
听闻此话,墨玄月的心中陡然间有了猜测,回想起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自然是经商,赚钱养家”来。
于是下一秒,他便有些惊讶地撑大了双眸,“难不成,你想要……”
这一次,云子衿只是笑而不语,并没有作答。
而她的反应在他的眼里看来,无疑相当于是在默认,因此他不由得对她更加刮目相看了。
不一会的功夫,小二便同一名年轻男子一起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子穿着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朱簪束起,样貌极为俊秀,整个人看上去很有书生气,给人带来一种奶油小生的既视感。
他没有端任何架子,就连那脸上的笑容都是非常的具有风度与涵养,开门见山道:“这位客官找我有何事?”
云子衿打量了他一番,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决定先确认一下为好:“你便是这玉竹阁的掌柜?”
“正是在下。”男子立即开口表示承认。
瞠目结舌的众人:“!!!”
他们显然都没有料想到掌柜的竟会这般年轻,所以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双眼。
唯有云子衿接受的最快,她不带一丝一毫的迟疑,便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玉竹阁的吃食非但不差,反而甚是美味。”
掌柜的明显没有想到她一上来就会夸奖一番,不禁略带惊愕地回望着她,随后便不解地皱起眉头,“姑娘这是何意?”
她眉眼弯弯,眼中满是真诚的光亮,“我只是想提醒你,既然有银两在玲珑阁对面开酒楼,那么其他开销于你而言,也理应算不上什么。
我能想到的导致玉竹阁沦落到这般境地的最大问题,便是宣传不到位。”
闻言,他瞬间就来了兴致,于是便立刻顺着她的话茬追问下去:“那姑娘觉得,该如何宣传才算是到位?”
云子衿简单地列举了几个法子,却无一不是对症下药,一语点醒梦中人,短短的一番话下来,掌柜的已然是如梦初醒、大彻大悟。
而众土匪虽是听不太明白她所说的话,但却也能够感受到她的聪明才智,原来这个女子不但武力高强,而且头脑也十分灵活。
随即,她自信满满地下定结论:“你若是肯信我,那么便照我说的法子去做,不出三日,玉竹阁的客流量将会是现如今的三倍不止。”
掌柜的将她的一席话铭记在心,继而将话锋一转,丝毫不拐弯抹角地询问她:“姑娘有何条件?”
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帮助一个陌生人,想也知道,她定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因而云子衿没有感到半分震惊,她也不带任何一丝的扭捏,便直言不讳地提及自己的要求来: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我要的条件不多,只要玉竹阁的生意能够兴旺起来,那么就劳烦掌柜的将玉竹阁的一半店面分给我。”
惊诧不已的小二:“?!!”
要知道京城里,除了玲珑阁之外,玉竹阁便是规模最大的酒楼,她要了一半的店面,这还不算多?
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自己都能看出来她这是在狮子大开口,而掌柜的却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反倒是极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如若姑娘真能让玉竹阁起死回生,那么我定当知恩图报,给予姑娘相应的报酬。”
说罢,他的唇角骤然间扬起一道饶有兴趣的弧度来,“只是,我倒是有些好奇,姑娘要这一半的店面用来做什么?”
云子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反问他:“这京城里生意好的香脂铺子有几家?”
掌柜的沉吟了片刻,像是在仔细地回想着,过了一会儿,他才给出答复:“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应当是三家,京北有两家,京西有一家。”
旋即,他略带诧异地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姑娘这是想开制香铺?”
她眼波流转之间透露出些许诚恳的星光来,“是,只是从今往后,还要有劳掌柜的多担待着点了。”
听闻此话,他似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进而展颜一笑,“那是自然,我本以为你也想开家酒楼,如果真是那样,那我的生意就难做了。
既然你想开制香铺,那倒与玉竹阁不冲突,若是真能开起来,兴许玉竹阁也要沾了你的光。”
“掌柜的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徒有想法罢了,还未曾真正实践过。”她甚是谦虚地回应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句话的确属实。
语毕,她突然间回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来,紧接着便迅速地将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劳烦掌柜的,我这帮弟兄们可否在玉竹阁留宿一晚歇歇脚?”
他忽然间笑出声来,就连字里行间都夹杂着清晰可闻的细碎笑意: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日后叫我阿尘便是,别提是一晚了,你就是想再多住几晚也不成问题。
自从玉竹阁开张以来,我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精通商道的客官,应是我想要留下你才对。”
仅仅是余音刚落,他便欣喜万分地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显然是想要主动带领他们上楼,“客官们请随我来。”
……
直到进入客房之后,荷香也没能完全从惊讶当中抽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疑惑,不解地询问出声:“……姑娘,你怎会知晓这么多?”
云子衿不是猎户家的女儿么,按理来说应是连书都未曾读过的,竟能说出这般言之有理的话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