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云子衿便打算直接离开,只是还没等她走下画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噗通”一声落水声响。
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朝声源处看去。
只见河面上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波纹,显然是有重物刚沉入水中。
透过那清澈见底的河水,她依稀能够看见那人的衣物,黑色的锦袍镶着金边,还有那显目的玉佩……
就在她刚准备迈开步子过去看看落水之人究竟是不是他时,附近已有人开始喊叫起来:“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紧接着,云子衿就见一位男子毫不犹豫地跳进潋滟河里,三下五除二地将那落水的男子给救了上来。
走近一看才知道,原来那根本就是个陌生男子。
并不是楚夜冥。
弄清楚情况后,她扭头就走,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转过身去,就撞上了一堵格外结实的肉墙。
她不禁吃痛地闷哼了一下,右手下意识地覆上额头,轻轻揉了揉。
而面前的高大男子正以一副促狭且又得逞的目光注视着她,语气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云子衿,看来你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孤。”
云子衿猛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楚夜冥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她的眸光陡然一沉,随即不悦地发出一阵冷笑:“你耍我?”
在她那狐疑的眼神审视下,楚夜冥俨然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色淡如水的薄唇微不可察地缓缓勾起,“是那人自己落的水,与孤何干?”
闻言,云子衿不由得觉得这真是可笑至极,继而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此事最好与你无关。”
说罢,她便绕过他,眼看着就要自顾自地离开。
这一次,楚夜冥并没有叫住她的脚步,而是一声不吭地紧随其后。
尽管对他这种行为感到非常不满,可云子衿这次倒是并未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加快了步伐,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嫌弃和烦闷。
不过令她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他竟是只跟着她走到了香韵阁门口,就转身离去了,并没有再缠着她,也没再问她是否已有其他心上人。
虽然有些搞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他没有强求她同他一起回去,这于她而言,便已经足够了。
……
在那之后的三日里,云子衿拜托沈清尘帮她找来了一些风信子,并按照书上所写的方式成功制作出了风信子气味的香膏。
正如钟离所说的那样,风信子的香气甜中带涩,闻一下便能让人觉着十分难忘,恐怕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而事实上,自从香韵阁推出风信子香膏后,它在京城的名气确实又提升了不少。
这日,荷香忽然间捧着一张字条兴高采烈地跑到后院,径直来到正在制作黛粉的云子衿面前,“姑娘,你看我发现了何物!?”
云子衿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从她手中接过字条,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忍不住蹙起秀眉,“你这是从何处寻来的方子?”
显然觉得此事有些难以启齿,荷香支支吾吾道:“奴,奴婢……”
只一眼就看出这件事有蹊跷,云子衿当即语重心长地提醒了一番:
“荷香,不义之财不可取,别人的方子我们要不得,如若到时出了什么问题,那香韵阁的名声可就毁了。”
满脸惊骇的荷香:“!!!”
明显没有意识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她脸色骤变,自责不已地立刻道起歉来:“……是奴婢考虑不周!姑娘切莫责怪!”
见她这般惊慌失措,云子衿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唉……荷香,我知晓你只是为了香韵阁好,但事事终究还是留个心眼比较好。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没准这方子正是他人为了陷害我们的。”
荷香低垂着头,一张未施粉黛的俏脸上写满了愧疚,“奴婢谨遵姑娘教诲,往后定会多加小心,其实这张方子……”
云子衿满眼狐疑地打量着她,“嗯?”
在她那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荷香没有丝毫隐瞒,如实作答道:“是奴婢方才出去逛的时候,在路边捡到的。
奴婢也没想着让姑娘照搬照抄,就是觉着这制作香膏的法子有些新奇,当时倒也没多想,只想着带回来给姑娘瞧瞧。
经过姑娘那么一说,奴婢才意识到此事甚是蹊跷。”
闻言,云子衿的眉头不禁拧得更加深了,立即追问下去:“你是在哪条路上捡的?”
“就在那家新开的酒楼附近。”荷香羞惭地抿了抿唇,一时间不免有些懊悔。
满腹疑窦的云子衿:“……”
沉吟了片刻,她随即不解地提出疑问:“怎的偏生这般巧,这方子掉在街边,正好被你给捡到了……”
如若不是有心人在暗中观察过荷香的行踪,故而刻意为之的话,难保它不会被别人给捡了去。
好奇害死猫,一张字条平白无故地躺在路边,恐怕有些人的确会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过去看一眼。
而荷香行事本就比较马虎,又喜欢刨根问底,自然容易上钩。
这般看来,那人或许还了解过她的性子……
想到这里,云子衿不禁更加的茫然了,怎么也想不出那个想要陷害她的人究竟是谁,一时半会儿思绪难免有些纷乱。
过了一阵,她才逐渐平静下来,继而冷静地叮嘱她:“不论是否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毁了香韵阁的名声,这张字条都得尽快销毁……”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说完剩下的话,胡一彪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开门见山道:“大寨主,顶香阁掌柜求见。”
震惊不已的云子衿:“!!!”
顶香阁掌柜!
钟离?
她本以为上次临行之前,他只不过是说些客套话而已,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来了……
正当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时,胡一彪已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略带关心地询问她:“大寨主,你还好吧?”
云子衿这才回过神来,进而微微一笑,“不碍事,我知道了,你让钟掌柜在大堂里坐着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便会出去见他。”
见她不愿多言,胡一彪也没有再多问,只是恭敬应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