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眸光凝固了，呼吸凝固了，整个房间成了冰雕室。
“我妈妈失踪了？”一直谦恭着的穆原白，听到妈妈失踪的消息，一下子急躁起来，脸涨得通红，“怎么会失踪了呢！”
“孩子，你先别急，一个意外，是我一时疏忽，是这么回事——”
宋达睿仰起头，泪水夺眶，痛苦难言。
“孩子，你妈妈知道了她不该知道的秘密！”
“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宋达睿自语着，声音沙哑微弱，他似乎累极了，身子向后一仰，倚靠在老板椅上，双眸紧闭，张大嘴巴，像在不透气的仓库里憋闷了半天，迅速呼吸着。
突然，电击般，宋达睿全身抽搐了一下，手按在左胸上，凝着剑眉，咬紧牙关。
“您怎么了？”突如其来的情势，吓得穆原白不知如何是好，“要不要去医院？”
宋达睿摆摆手，手抖动着向抽屉探去。
穆原白伸过手，帮着拉开，他看到了一个药瓶，拿出来塞进宋达睿手里，又倒来一杯热水。
是一瓶含化硝酸甘油。宋达睿拧开药瓶，把药倒进手心，放进口腔内。
｜过了一会，宋达睿慢慢睁开眸子，一丝谢意的微笑从嘴角扯开。
宋达睿已经连续五天，没能吃上一顿饭，睡上一夜安稳的觉。他的体力和心力透支到虚脱的程度，他的冠状动脉心脏病，到了用药维持的地步，他需要疗养，他需要安静，可是一刻找不到林影，他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孩子，我说的这个秘密，已经隐藏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来，你妈妈一直被这个秘密困扰着，折磨着，却一直没能破解，你不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被你妈妈知道了，嘘——”
一个难以预料的后果，暂时搁浅在宋达睿紊乱的情绪里。
“一旦——一旦被你妈妈知道了，她——她有可能再次产生自杀的念头。”
“自杀？我妈妈会自杀？”穆成白吃惊得像听到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故事。
在穆原白心里，他的妈妈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女神，外表和内心没有一点瑕疵。他从来没有看到妈妈垂头丧气和心灰意冷，偶尔的小小牢骚，也都给爸爸油滑的蜜汁给浸泡成调味品。
“怎么可能，妈妈不是一个好走极端的女人啊！”
宋达睿的推断，被穆原白否定。
“孩子，你并不了解你妈妈，她——她曾经为两个混蛋男人，两次自杀！你妈妈在感情上，容易走极端。”
“宋董，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刚才说我妈妈，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我能不能知道这个秘密？”
“孩子，说实在的，别说让你知道这个秘密，就是你妈妈，我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宋达睿十指紧扣，用力绞着，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他正在思考，该不该把实情告诉穆原白。
我一旦说出这个秘密，就把穆成是一个流氓的真相说出来。爸爸是一个流氓，儿子能接受吗？
宋达睿仰起头，看着穆原白，神情里透着一丝焦虑。
“到底是什么秘密？我想知道，我是大人了，能承受得了，我要和妈妈一同分担，我要帮妈妈承担，只要让妈妈不受伤害就行，您还是告诉我吧，不管是什么秘密，不管后果如何！”
穆原白抻着肚子，期待着，期待着那个秘密，从宋达睿的犹豫里突围。
“孩子，这？我确实很为难，这件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可是——可是——”
宋达睿握紧拳头，在案几上擂了一下，做出一个不再担忧后果的决断。
“既然你妈妈已经知道了，也应该让你知道，这样，你好知道你妈妈把你养大，是多么的不容易。八五年，你妈妈分配到河西镇中学，你爸暗恋上了你妈妈，爱得不能自拔。
“第二年暑假，我给你妈妈发过一封电报，说接她到大城市。那个日期，永远都忘不掉，八月二十二日，你妈妈兴高采烈地到车站接我，你爸爸得知你妈妈快要离开河西镇中学，喝了过量的酒，等在树林里。你妈妈没有接到我，我——是我的错！这天，我失约了，我没按电报上写的时间赶到，调动的事突然给冻结了。你妈妈在车站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就在这天晚上，你爸爸酒后失控，做出了越轨的傻事，把你妈妈给——给强暴了！”
宋达睿哽咽了，泪水汩汩涌出眼眶，惨白的面颊更加凄凉。
我爸爸是一个流氓！
穆原白咬着嘴唇，无法自控地摇着头。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爸爸不是流氓，他不是强奸犯！不是！”
“孩子，我真不该告诉你，可是，你妈妈失踪了，她离家出走了，我又能编什么理由来呢！”
“这样的事实，我不愿意接受，我接受不了！”
穆原白失态了，他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