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流泻在玻璃窗上,和银色的月光交汇。圆月当空,四周灰白的云片游弋着,时而覆盖了月亮,时而月亮又从薄薄的云片里钻出来,于是,窗玻璃忽明忽暗。
这个夜晚,静谧神秘的天空,上演着彩云追月的美好景致,不知多少双失眠的眼睛,被遮掩在云彩里,正在捉迷藏的圆月迷惑。
月亮出没有云翳里,在天空慢慢地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悄悄地带走黑暗,慢慢地迎来光明。
大自然依然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替里重复,而今后的自己呢,除了黑暗,只有黑暗。就像一颗脱离运行轨道的小行星,任由自己的内心在黑暗的夜空,无核心无规律地旋转。
哎!叹息声像幽灵的翅膀,在漆黑的静夜里颤动。
窗玻璃在林影的注视下,由黑暗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混混沌沌中,清清醒醒中,又熬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林影从床上慵懒地爬起来,全身的筋像是给抽掉,骨头像是给软化,自己成了一条绵绵的丝巾。
内心世界是黑暗的。黑暗沿着血脉输送到表皮。柔滑的栗色秀发,一夜间成了深秋的衰草,干涩生硬。红润的面颊,罩上了一层灰纱,惨白黯淡。林影像是患了一场大病,刚从死神手里挣脱。
刚爬起来,又像中弹般歪倒在床。反复折腾着,突然,睫毛向上挑动,眸子张大,林影忽地从床上溜下来,不知哪来的一股精神,以最麻利的动作洗漱,以最迅捷的速度做好了出发准备。
提起行礼,敞开门迈出房间。林影连头都不回,手伸向背后用力一推。
啪——
这一声防盗门和门框撞击发出的巨响,吹响了林影独自一人起锚远行的号角。
车钥匙上挂着一只白色长尾狐狸,在林影手里甩来甩去。站在车旁边,她知道,这辆轿
车上隐着两个男人的的痕迹,车是她的耻辱,可她需要它,还得需要半天。
这么早,大型超市不开门,好在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给林影带来方便。
超市里人很少,两三个服务人员没精打采地靠在货架上,白愣着眼睛看着林影急匆匆走进来。
一排购物小车靠在墙边,林影径直走过去,拽出一辆,旋风般推着向进口奔过去。
左手推着小车,右手在货架上拎着物品。食品专柜、洗涤用品专柜、鞋袜专柜……转了一圈,车子塞得满满的。
林影第一次这么疯狂购物,她恨不能把整个超市都搬回家。顾客和服务员不解的看着她。
“天是不是要塌了?”那个瘦高的饼干牌女服务生,看看另一个肥胖的面包牌女服务生,俏皮地说着。
“是不是咱这里也要发生大地震了?要是和北川那样……”面包牌女服务生挤眉弄眼,她在嘲笑林影杞人忧天。
林影什么都没入耳,琳琅满目的物品,都塞满了她的眼眶,别的,什么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食品一大兜,洗涤用品一大兜,鞋袜一大兜,提在手里,腰都压弯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股脑儿塞进后备箱。
林影先驱车去了教师住宅楼,她是来看望父母、并向他们告别的。
不能让老人看出自己一夜没合眼来。走进楼道,放下物品,林影双掌合并,用力搓着,把热呼呼的手心按在面颊上,按摩着,拍打着,又按了按眼窝,扯了耳垂,做了一个深深地呼吸,硬是扯出一抹笑,面颊像风干了的纸片。
老太太看着堆在客厅里的大堆物品,惊慌地探问:“是不是咱这里也要大地震啊?”
“大地震?”林影一时没反映过来,等明白过来,突然苦笑着一咧嘴,“放心吧,咱河西镇属于平原区,不在地震带上,不会发生地震的。”
林影从一个小手包里取出一打百元的大票子,塞进老太太手里:“妈,别不舍得花,自己想吃啥买啥,想穿啥别心疼,你放心,我有的是钱!”
“你不是放假了吗,随用随买就行,也没必要一下子买这么多啊!”老太太看着墙根的三大袋子物品,可惜得真咂嘴,“这么热的天,会坏的。”
“有冰箱呢,食品都塞进冰箱,洗涤品有效期很长,两年内坏不了,鞋袜更坏不了。”
林影说着展开胳膊楼紧老太太,拍打着后背说,“妈,这个假期,我很忙,还要外出学习,没时间陪你,让林虹林刚多陪陪你吧。”
说着,眼泪夺眶,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