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的路上,林影时不时扭过头向后看,警觉得像一只从大灰狼嘴边逃掉的小麋鹿。
走几步,回一次头,还把头用力甩一下,好像一甩,就把酒鬼的影子捣碎在空气里,把所有的烦心事,甩到云彩上。
林影什么时候甩头了,像蛋鸡得了转脖子病,憋得喘不过气,把头一甩——林影不是患了病的蛋鸡,却传染了甩头的毛病。
“嗨,忙啥呢,小林?”
传来的喊声,把高度戒备状态下的林影吓得一抖肩膀。林影警觉地寻声扭过头。邮递员老李,正骑着那辆破旧的绿色自行车,从她身边匆忙赶过。
老李转过头向林影笑了笑,喊着“加急电报”,一溜烟不见人影。听到“电报”两字,林影心里先是惊悸,接着是一阵酸楚。
“唉!”林影长长地叹了一声,不是那封电报,自己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该死的电报!
该死的宋达睿!
自从遭遇酒鬼,宋达睿在林影的大脑里闪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察觉怀孕,更是想不起宋达睿。邮递员老李的出现,宋达睿在林影的大脑里开始苏醒。
开学一个多月,宋达睿没有露面,林影也没有收到他寄来的信。宋达睿杳无音信,就像从林影的生活里完全消失。一种解释——调不到一起,他们的爱情彻底结束。
调不到一起?这决不是一个多月杳无音信的充分理由。工作调不到一起,是受到了个人能力或家庭压力的局限,可他的心、他的嘴巴、他的手脚不可能全被锁起来!
莫非——林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心头掠过神圣的爱情被无情抛弃的闪念。并非空穴来风。家庭压力固若金汤、两个家庭天壤之别、蔡小味攻势强大,哪一条都是斩断爱情的利剑!
想到无情的抛弃,宋达睿在林影眼前晃动起来。宋达睿和蔡小味手拉着手,在林荫路上走着,有说有笑。
他们在说什么?咖啡的味道,电影的情节,音乐的情调……说到高兴处,宋达睿肯定会意地耸耸肩,肯定神气地仰起头。
宋达睿习惯耸肩回应,习惯仰头看天空。
蔡小味呢?她肯定仰起脸,甜腻腻地笑着,瞧她的纠缠的样子,就知道两人已经到了分不开的地步,也许他们已经约定了婚期,很快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想到宋达睿情变——尽管想象是一个假命题,想象里的镜头却成了宋达睿情变的佐证——眼睛突然酸涩,泪水刷地涌出来。
林影一双抖动的手情不自禁地攥紧胸前的衣服。这一攥,“肋骨”露出来——宋达睿,我要真是你心头上的那条肋骨,你怎能舍得放手!
难过、失落、抱怨、疑惑一股脑儿堆积在一起,撞的脑袋“嗡嗡”作响。林影把头用力一甩,心里升腾起责备:
宋达睿,就是结束,你也应该来封信吱一声,不声不响,好不应该!
宋达睿,你是这么的不珍惜我们的感情,你也太无情了啊!
想到宋达睿如此无情,林影像中了迫击炮轰炸,她的爱情成了炮灰,可是,她牺牲得毫无价值!
林影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泪水,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和痛苦一并吞进腹内。
林影空落落地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心里空是空,可空而不虚,不再心愧。
脚步渐渐轻盈:宋达睿,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帮我卸下了愧疚的重担,谢谢你的背叛!
“背叛”一词从林影的脑袋里甩出来——宋达睿,你才是真正的爱情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