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夫剥开蔡小味的眼睑。
瞳孔有明显放大迹象，但是，存在光反应，和死前瞳孔散大没有光反应的征兆不同。
天呢，她有知觉了！莫大夫惊异惊讶得摘下眼镜，好像眼镜遮挡了视线。
蔡小味的眸子没有闭上，而是留着一条细微的缝隙，好像有微弱的光线从眼里反射出来。
“瞧瞧，她的嘴唇在动呢！”护士把她的这个发现告诉莫大夫。
真的，蔡小味的两片惨白的嘴唇，确实微微翕合。很机械，很困难，看上去很不随心愿。
“她想说什么啊？”护士问莫大夫。
“不清楚，或许是单纯的生理反应。”莫大夫戴上眼镜，他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嘴唇翕合得越来越明显，幅度越来越大。终于发出了一个音节。
哥——
很模糊，很低弱，像是呼气时，气流摩擦上下颚，自然发出来的声音。
“听到没，她在喊哥！”护士惊喜地把这一发现汇报给莫大夫。
｜“快看，她的手——”
蔡小味那只被宋达睿握过的手的指尖，出现轻微的抖动，不是有经验的护士仔细观察，是很难发现的。
“神经末稍有知觉了？”莫大夫摇摇头，他似乎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去，把窗外的宋董唤进来。”莫大夫向窗口指去。
宋达睿被护士带进病房。
“病人受到刺激，有了明显的生命体征，心跳明显，瞳孔出现亮光，嘴唇翕合，指尖抖动，不过——”莫大夫稍微沉思，“不过，病人这样激动，与你的到来有直接关系，过分激动，不见得是好事，不过——得让她稳定情绪，你的话语或肢体语言，她能感觉得到，请你先把她的情绪稳住。”
莫大夫又站在蔡小味旁边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发现蔡小味的生命体征再次弱下去。
“宋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病人是不是还有没了的心愿？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意，不要让病人带着遗憾离开，嗯——”
莫大夫看着宋达睿，又郑重地点点头：“尽量稳定病人的情绪，不要让她过于激动。”
莫大夫和护士都悄悄地撤出病房。
宋达睿在板凳上安静地坐下来，再次握起蔡小味的手。
深情的注视，像温暖的阳光照在蔡小味的脸上。
哥哥靠在你的身边，哥哥看着你，哥哥握着你的手，小味别怕，你会好起来的，会的，你一定要有信心！
“小味，哥在，哥在你身边，你放心，哥再也不离开你，你也要答应哥，千万不要激动，要稳定情绪。”
宋达睿声音低沉，凝重。
一个决定，坚定在宋达睿的目光里——小味，睿哥哥要和你结婚！
“小味，你还愿意做哥哥的新娘吗？要是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小味，你愿意吗？”
宋达睿看着蔡小味的眸子。他相信，要是小味听到了，她会突然睁开眼睛。眼睛依然留着一条细微的缝隙，没有瞪大，也没有闭上。
宋达睿把目光转移到蔡小味的嘴唇上。他相信，要是蔡小味听到了，她会张开嘴，说愿意。惨淡的嘴唇没再发现翕合。
蔡小味的整张脸就固定成一种情态，像一张素雅的水彩画平展在床铺上。
“小味，你愿意吗？”
宋达睿轻轻地重复着，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眸子里闪着泪花。
蔡小味的手被宋达睿举起来，按在他的嘴唇上。他热辣辣的唇，一根根吮吸着蔡小味有了知觉的手指。通过有知觉的手指，把爱传递到蔡小味的大脑。
蔡小味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的脸，渐渐有了亮色，面颊有了一丝浅浅的红润。
“小味，你愿意，是的，你愿意，哥哥听到了你的心声，小味，哥哥明天就和你举行婚礼！”
蔡小味迷离的眸子，突然大睁了一下，立马合上了，好像是没有气力把眼皮撑起来。
宋达睿看得真真切切：“小味，你醒了！”
医护人员匆忙赶来。
“安静，安静，保持安静，病人异常，注意观察。”莫大夫看了看蔡小味的瞳孔。
像昙花一现，蔡小味瞳孔里的光亮，渐渐隐去，眼球暗淡，生命征体再次减弱。弱到几乎找不到还活着的迹象。
心电监护仪发出嘀、嘀、嘀、嘀的声音，生命最后的声音出现了倒计时。
“病人经不起刺激，请房外观察。”莫大夫阻止宋达睿在病房里陪伴蔡小味。
“病人需要陪伴，莫大夫，求你了，让我在这儿陪她，我什么都不说，只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感到孤独，她真的需要我！”宋达睿声音低沉、恳切。
“如果病人承受不住刺激，后果谁来承担？”
宋达睿只好退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