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七七!你到底把东西藏哪儿去了!”
莫宏瑞的声音气急败坏,一张脸宛若被魔鬼撕扯了一般紧紧的拧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宛若破布一般躺在地上的明七七。
“快点说出来还能让你死的痛快一点,不然就将你交给郑家的少爷,到时候想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哥哥蔑视而又嚣张的嘴脸。
躺在地上的明七七听到“郑家”两个字,身子无故打了个冷颤,那是久被折磨下的自然反应。
死吗?
“呵呵……”
阴冷凉薄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在场的莫家人听到这毫无温度的声音,不期然的打了个寒战,皆诡异的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
死到临头还敢笑?
明七七轻轻抬头,本就巴掌大的脸此时更是瘦弱嶙峋,眼角布满着明显的细纹,嘴角青紫,即使如此,却依旧难掩她年轻时的姣好面容。
她用毫无温度的眸子将在场的莫家人一一扫视一遍:她以为的慈父莫轩扬,温柔的母亲赵颜,还有那自她被接回家之后就对她嘘寒问暖的大哥莫宏瑞……
哦,对了。
明七七嘴角轻扯,还有那个在外面晃荡至今未归家的好妹妹莫水烟。
她望着这些人,轻轻勾起唇角,讽刺而又不屑,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隐隐带着恶毒和诡异:“我巴不得你们全家都死,又怎么会交给你们呢?”
“嘭——”
刺耳的声音响起,紧随着的是明七七破败的身体宛若扫把一般被莫轩扬大力踢开,狠狠撞在那华丽的大理石墙面上。
嘴角呕出一团血,鲜红的颜色渲红了明七七的眼。
她……好悔……
光亮慢慢消退,直到瞳孔放大,明七七还听到她此前百般维护亲近的人还在气不可厄的说着什么。
他们说:早知道当初就跟她那个爹一样直接做了她算了!何必费这么多的功夫!
到死,明七七的眼都是睁着的,仿佛是要用尽了力气记住这些令人难堪作呕的嘴脸。不甘,仇恨,还有那被遮掩在眸子深处的孤傲。
……
“嘶——”
床上的人到抽了一口冷气,瘦的有些干巴得脸上带着痛苦绝望以及愤恨。
小小的身子开始缩在一起,似是冷,又似是害怕般的颤抖着。
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双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满布补丁的布鞋率先踏了进来。
来人手里端着一个边缘缺了口子的碗,在听到动静后忙将手里的碗放在了屋子里同样破旧的木桌上。
嘴里念叨着跑到床边将缩在一起的小人儿捞进了怀里:“七七,这是怎么了?快点醒了,醒了,不怕不怕啊……”
背上轻柔而又熟悉的动作让明七七忍不住睁开了眼。
凹凸不平的墙壁,铺满尘土的泥地,熟悉的布置,还有背上熟悉而又富有节奏的拍打。
一切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脑后隐隐发疼,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双迷茫的眸子才开始渐渐清明。
“舅……妈?”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嗓子眼里犹带着沙哑和刺痛。
背上的拍子忽然停下,明七七被人翻转了过来,正对上身后人那双惊喜的眸子。
“哎哟,我的七儿啊你可算是醒了!”李莲花激动的看着明七七,将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个遍才算放心,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张因为常年做活而黑黄的脸上带着气愤:“那群小兔崽子,以后再敢找你麻烦,老娘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
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熟悉,尤其是舅妈那因气愤而涨红了的脸,还有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
这里,是她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地方,她的出生地,她的家乡,她的……救赎之地。
窝进了那泛着熟悉味道的怀里,明七七贪婪的深呼吸着,仿佛要将这气息深深埋进心里一般,瘦弱的小手紧紧的揪着李莲花的衣服下摆,声音里似是怀念又似是眷恋:“舅妈,你真好。”
愤怒中的李莲花没有发现明七七的异常,只以为她是被这次的事吓怕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哄着她将那一碗糙米粥喝下了肚。
一碗粥下肚,明七七身上舒服多了,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吃饱了,身上也有了力气,明七七才开始好好回想自己所有的经历。
那些镌刻在脑子里的痛苦不是梦,眼前这温馨熟悉的地方也不是梦,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重生了……
“喂!你蹲在这干什么呢!”
屋外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明七七的思绪,这个声音是表哥的?
没有人理会明一名,明七七沉默了一下,果然听到自家表哥火爆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说小崽子,你蹲在这干嘛呢!哑巴啦!”
明七七可以想象的到自家表哥肯定不仅仅是说了话,甚至有可能还动了腿。
扯了一抹笑,猛然想到了什么,明七七的表情忽然僵滞住,那门口的人是……陈书墨?
一想到这个名字,明七七的心里便开始钻了心的疼,忙不迭的便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连鞋也没来得及穿就赤脚跑出了屋子。
院子里细碎的石砾扎进了脚心也觉不到疼,坐在堂屋门口拿着针缝补鞋子的明衣衣诧异的看着神情激动的表姐,有些不明所以。
明一名靠在门框上,神情懒散的看着蹲在门口的小崽子,右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那蹲的矮矮的人。
表情吊儿郎当:“你就是长在这儿明七七也不会理你的,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那个臭丫头,等她醒了,压根儿不会承你的情,也不知道你守在这儿干嘛,脑子有病。”
掏了掏耳朵,吹掉,明一名无所谓自己的话会不会伤到蹲在地上的人。
陈书墨低垂着脑袋,一副任人评说的模样,不搭话,也不走,就这样执拗的蹲在门口,动也不动。
空气静到明七七以为再也不会有人说话时,才响起一道沙哑,却又带着无比执拗的声音:“等她醒了,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