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看到我的星球。”
时光列车载着我在浩瀚的星河里飞驰。曾几何时,我仰望星空,看到流星雨如烟花般坠落,觉得生命就像一场尘世间的烟花,时而璀璨时而荒凉。而当我真正感受到漫天星雨与我擦身而过,燃亮我的视线,那种惊奇的壮美,尘世间的烟花无可比拟。
我从密封的玻璃盒子里走出来,穿上和天使一样的太空服,戴上头盔和呼吸罩。天使寡言神秘,如果是从前,我一定好奇他是谁,是太空飞行员还是智能机器人。但见识了这么多,我连自己都觉得不是很正常,也就不足为奇了。
变作飞船模样的时光列车突然改变轨迹,天旋地转间一股逆流将我们推倒,所有东西都漂浮起来,迅速打转……天使要我回到玻璃盒子里,可我刚出来,不想再像困兽一样任人摆布。天使自顾不暇,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们的身体悬浮在半空,时而颠倒翻转,时而横冲直撞。直到很久以后才恢复平静,我们从半空坠落,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时光列车缓行一阵停下来,舱门打开,我尚未反应过来,天使拉着我艰难地来到门前,恍惚之际,他一个用力将我推出去。我仰面朝上,身体极速坠落,身后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要将我吸进去……逆流化作漫天星雨,穿过我的身体,坠入无尽深渊。
我想起了逃离海啸的那一次,我们劫后余生,暴风骤雨之后的宁静,星空广阔深邃,美丽得令人窒息。流星雨如同一道道银白色的火焰划亮夜空,星辰闪烁,光芒灿烂耀眼。我想起彼得潘教我唱的那首歌:“夜啊,分明长满了星星晚风,可是她们却给你取名字叫做,天空……”
我仰面朝上,眼泪划过脸颊,变作黑夜的一颗星。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见过最繁盛的星辰,也见过最汹涌的大海,我张开双臂,夜空中的星辰汇聚成他的模样,我与他跨越时空的长河,彼此静静地对视。我看到横亘在我们中间的这条星河,波澜壮阔,璀璨温柔……记忆变成一条线,在时间里漫延,那时的秋天刚落叶,如今的春意已阑珊。我们从陌生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又从相知到陌生,人生中这样的轮回就像玩笑。
星辰散碎,聚涌而来。它们围绕在我身边,像绿光森林里的萤火虫,托着我向最远最亮的那颗星而去……
“如果可以重来,让我们再相遇一次。”
我以为我会消失在时空的漩涡里,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雪鸢送我的地方。极北之寒,至于时光列车和天使,都消失不见了。我恍然意识到,我不曾离开地球,也不曾去过太空,不曾徜徉星河,更不曾灰飞烟灭……可是,在遥远且模糊的记忆里,我真实地找寻过他,真实地离他的星球那么的近。
天地苍茫,一片萧瑟。我遗世独立,仰望夜空。极轻极白的东西无声坠落,细细一看,是雪花,一片、两片……细雪纷飞中,有个身影缓缓而来。他的身边,是去而复返的雪鸢。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隔着茫茫雪雾,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站定,轻轻说道。
他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丽的歌谣。雪鸢一飞而起,最远最亮的那颗星再也看不到了。
我笑了。
世事总有轮回……而我,就在轮回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