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若澜冷静地把箱子里密封好的酒精罐子打开,这是她前世用蒸馏水和高纯度酒精按照比例配好的消毒酒精。再取出两个棉球,用镊子夹了起来,在阿旺的第二肋锁骨中线处,围绕中心点从内而外擦拭三寸左右。
打开另一个密封的罐子,汤若澜拿起在他胸前洒上些麻沸散,起到局部麻痹的作用。虽然效果比不上21世纪的麻醉药,但也能为他减轻一些疼痛。
做完消毒工作后,她立马拿起粗针,从消毒中心点直直插入,只听得见扑哧一声,气体瞬间从针中空心处排了出来。
阿旺吃痛一声后,瞬间感到呼吸畅快许多。脸上的紫绀也渐渐消退。
待得气体排得差不多后,汤若澜抽出了针,将消毒好的羊肠线拿出,将伤口细细缝合住。
“现在什么感觉?”做完这些操作后,汤若澜问向阿旺。
阿旺呼吸了几个回合,缓了过来,瞬间笑容浮上了脸庞。
“我活过来了!我活过来了!”
抱着头他喜极而泣,连忙下床想要向汤若澜道谢,但被汤若澜按住了身子。
“现在静卧,一礼拜内不准下床。”
汤若澜边说着边收拾好刚才用过的工具,这些已经污染过的工具需要单独放置,进行消毒后才可再次使用。
“谢谢夫人,您妙手回春,给了我第二条命,阿旺将来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报答您!”阿旺躺在床上激动地道。
“先养好你的身体再说。”汤若澜笑道。
“真是不可思议!”林大夫在旁怕影响治疗,憋了半天没说话,现在终于治疗完成,他摸着胡子,凑到阿旺身边观察着伤口,不停地惊叹。
“这等治疗手法,老夫之前想也不敢想!”
“基本急救操作而已,您倒是可以学一学。”
话一出,汤若澜就后悔了,她可是没忘记林大夫给之前的伤员缝过的歪歪斜斜的伤口,简直惨不忍睹。
汤若澜整理好后,将工具箱递回给了林大夫,工具消毒方法她之前教过他,这点她倒是放心。
林大夫捧着工具箱,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这等手段,他有生之年也只在汤将军手上看到过,如今看着这陆夫人如此,不由得有些惊讶。
“夫人,老夫还有些疑惑,想弄个明白,您是如何知道这工具箱里面装着的这些东西?并且还能熟练运用?难道您跟汤将军有渊源?”
汤若澜尴尬一笑,想着如果直接说自己就是汤若澜,这死板的老头怕是不会信,思考再三,她笑意盈盈开口。
“对,是汤将军亲口告诉过我的,她——是我师姐,因为师门太过隐秘,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跟她同出一师。”
林大夫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老夫就说,夫人这手法与汤将军如出一辙,原来您与汤将军是同门师姐妹。”
汤若澜自信点点头,暗地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正在这时,陆蔚从帐外走进来,正好听到了汤若澜的这句话,不由得心中一沉,这几日的疑团仿佛有了答案。
汤若澜一见是他来了,顿时瞪大了双眼,这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信口开河的时候来?
“陆将军好!”林大夫与三位士兵皆向他问好。
陆蔚轻点了头,眼睛往她这边轻扫了一下。汤若澜感受到目光,脚步往他这边慢慢移过去,在他身后神秘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什么?”
陆蔚没理她,径直走到林大夫身旁坐了下来,掀开了衣袖,只见他右手臂处布满了擦伤,乍一看还真是有些触目惊心。
林大夫看了后,立马惊讶地道:“将军这是从哪弄的伤?虽然伤口不深,但面积竟如此广?”
“不记得了。”他说着。
汤若澜在旁边一看,顿时明白了这是他昨天掉下马还护住她时在地上给弄伤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来吧。”她对着林大夫说,毕竟陆蔚醉酒自己还是有些责任的,就当为他赔罪吧。
林大夫一愣,而后立马喜笑颜开,对着她说道:“夫人医术精湛,您来为将军医治是再好不过。”
说着他站起了身来,给汤若澜让位,自己去看望刚才的阿旺,招呼着另外两个士兵,将阿旺推进了里屋静养。
诺大的营帐内顷刻间只剩俩人,四目相对间,汤若澜对他笑了笑,便拿起酒精,沾上纱布,准备先给他的伤口消毒。
在要接触伤口时,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出声对陆蔚提醒道:“会有些痛,你忍耐一下。”
陆蔚眼眸一垂,平静的说道:“无妨。”
汤若澜将纱布覆上陆蔚的伤口,仔仔细细地为他消着毒,伤口不深,却从上臂延伸到了下臂,想到他昨夜确实摔得挺狠的,她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你与若澜同拜一个师门,为何我今日才听说?”陆蔚看着她,突然说了话。
“我那是乱说的,你别当真就好。”
汤若澜连忙解释。
陆蔚听后,打量了她半晌,失去了再问下去的兴趣。
汤若澜见他一直没说话,望着陆蔚,欲言又止。
“那个,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她拿着镊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挑明她的身份。
“那就别说了。”陆蔚闭上了眼。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说。”汤若澜咬牙,一双眼直直地盯上了他。
“其实我就是——”
正在这时,帐外有小兵快步跑进来,见了陆蔚忙行礼焦急地道:“陆将军,不好了,庆离将军自尽了!”
什么!汤若澜心里震惊无比。
她之前跟庆离交锋过很多次,打得皆是不相上下,这位北燕的庆离将军,有魄力,有实力,就是脑子转得慢了点。抛开国家立场,她还是挺欣赏这位庆离将军的,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再跟他堂堂正正打上一场,他竟然就自尽了。
当她还在无限惋惜中时,陆蔚抽回了手臂,随手放下了衣袖,神色凝重,快步往门外走去。
汤若澜叹了口气,也顾不上那么多,拿起药瓶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