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涣痕慢条斯理地将旁边的灯点上,看着活力十足,丝毫没有任何被下过药痕迹的笙歌,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赏。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见笙歌仍满眼警惕地拿着手中的发夹,他不由勾了勾唇角,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浅笑,“当然是我,怎么,难道你真的想陪客人?”
笙歌当然不想,之前已经说过,她早已做好和来人同归于尽的念头了,闻言不觉心下一松。
她舒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发夹,后退两步坐在床上,想了想,又将发夹重新藏在头发里。
在这种一不留神就被下药的地方,发夹这种利器还是很有必要的。
宁涣痕确认了笙歌安然无恙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笙歌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该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未免不好听吧?”
宁涣痕回过神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打量了这房间一眼,语气调侃,“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君来院,而你是今晚要梳头的姑娘?”
笙歌当然没有忘记,但她更不相信宁涣痕是以正常的方式进来的。
再说了,碧禾他们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以她对那个女人的了解,碧禾绝对会像她说的那样,把她的第一次卖给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
“呵,这君来院是你的地盘么?”笙歌没有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而是斜着眼,语气疑惑地问道。
“不是,怎么了?”宁涣痕眉心微蹙,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
可宁涣痕的答案却在笙歌的意料之中,她抿起唇角,声音有些发闷地问道:“所以,你不是我今晚的客人,对吧?”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笙歌却是以笃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她眼神锐利地凝着男人,似是要将他的内心看穿。
宁涣痕没有否认,爽快地承认了,“没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拢起袖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
笙歌没有回答,而是抿着唇角继续问道:“所以,你是不是把今晚的客人处理掉了?”
这次,宁涣痕笑而不语。
但笙歌早已从他的笑中看出端倪,知道他的手段,今晚的嫖客势必已经被处理干净,她不由松了口气,可心中又漫上无尽的抱怨。
毕竟这所有的麻烦都是宁涣痕给自己带来的,若不是他逼着自己留在君来院,想必此时,她早已收拾行李,远走高飞。
想到这里,她不由出声数落道:“哼,你不说我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遭此大难?”
听她这么说,宁涣痕不由微微眯起双眸。
他神色莫名地看了笙歌一眼,意味深长道:“可若是没有我,你的难,何止这些?”
闻言,笙歌心中一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想把我的存在捅给慕容怀么?”
说起慕容怀,她就不由想到这几天在君来院打探到的消息。
笙歌此时已经知道慕容怀是当今国舅之子,专横跋扈,喜养凶兽,在神都也是能横着走的人物。
想到自己曾拿刀抵着他,心中不由涌上阵阵后怕。
慕容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在这个权力在上的吃人时代,若是被他们家发现,恐怕自己会落个生不如死的后果。
之前是她初来乍到,只一心想着要活下去,行事难免有些粗鲁残暴,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生活,那就得想办法适应这里的规则。
毕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不能总是以过去的眼光来看待这个时代。
然而,宁涣痕的意思当然不止这个。
他半张脸隐在暗处,只能看到唇角微微勾起,语气莫名地问道:“笙歌姑娘,你该不会真以为你能从乱葬岗活下来是一个偶然吧?”
笙歌是多么聪慧的人物,当即就意识到这其中恐怕有宁涣痕的手笔。
她心中不由有些复杂,要说感激他能给自己留了一条性命,可现在自己又因为他的威胁,而身不由己地坐在这里。
但比起这些,她更加怀疑宁涣痕的目的。
“为何是我?”笙歌冷不丁问道。
宁涣痕也不意外,但他也没打算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只是语气漠然地答道:“不为什么,只是一时心善而已。”
事实上,笙歌在斗兽场上的那个眼神着实震撼到了他。
凶厉又充满求生欲,让他一下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想着他现在正是急用人的时候,便特意派影九横插一手。
一方面让慕容怀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另一方面又能让笙歌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一石二鸟,岂不快哉?
笙歌并不知道宁涣痕心中所想,只反复咀嚼着“一时心善”这四个字,眼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些许愤恨之情。
一时心善?原来这个时代的人,能给对方留一口气就是一时心善了,这简直比现代还要残酷,还要残忍!
她拳头微微攥紧,深吸了一口气,敛下眸中的不甘。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笙歌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旁的宁涣痕仍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甚至悠哉地给自己沏了一壶茶。
君来院自然是没什么好茶叶,这里更多的是带着些迷情效果的熏香和药物,就连那本是用来静心凝神的茶叶也不例外,平添了几分诡异的香甜。
宁涣痕只嗅了一下便嫌弃地撇在一旁,随后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理所当然地问道:“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现在在君来院,你可算得上是孤立无援了,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么?”
笙歌心中也正烦躁着,碧禾的突然反水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幸好这里的妈妈玲花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也算是有条出路。
听宁涣痕这么问,她不知怎的竟听出几分幸灾乐祸,不由出声讥讽道:“难不成宁公子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