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州,飞云堡。
还是在那个房间,还是那个状态。朱恪靠在床头,看着脸黑如漆的周子凡,道:“将军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喻锦程死了!”周子凡沉声说道。
“喻锦程?将军是说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神偷的喻锦程?他怎么死的?”朱恪一惊,问道。
周子凡森然一笑,道:“被我处死的,临死之前,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朱恪脱口而出道。
“什么秘密?”周子凡冷笑道:“你认为什么样的秘密才值得让他保守到最后一刻?”
朱恪自知失言,别扭的说道:“他的秘密,我怎会知道。”
“你想装傻到何时!”周子凡怒吼道,燕云家族个个顶天立地,敢作敢当,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敢做不敢认的玩意儿。“
朱恪突然冷冷一笑,收起了那副谦卑神情,从床上下来,精神抖擞的模样与刚才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大象迥异。“将军不愧是将军,能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查到我的头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同生共死的兄弟啊,秦岭之上,一起流过血的兄弟。”周子凡红着眼眶嘶吼道。
“呵!”朱恪冷笑一声,“兄弟?狗屁兄弟!我不过是请他帮点儿小忙,他就百般推诿,当年在秦岭若不是我推他一把,他早就死了。”
“所以你就害了他满门?”
“那是他活该!”朱恪突然变得很激动,扭头看着周子凡。“我儿带着信物上门提亲,他却说什么不过是一句戏言,还说他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我就是要他死,让他知道,如今是他的女儿高攀我家。”
“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朱恪冷笑一声:“将军聪慧过人,不妨猜猜看,还有谁想他死?”
“慕容押运金龙,乃是绝密之事,朝廷也有人参与进来了,对吗?”
“将军以为,凭我一个江湖闲人,能够知晓朝廷绝密之事?”朱恪反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将军!我无话可说。”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砰!”的一声,朱铭宇推门而入,挡在朱恪的面前,剑指周子凡。“想动我爹,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朱恪呵斥道,复而对周子凡道:“祸不及妻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他走!”
“爹!我不走,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
“还算你有点儿良知,不让你爹站出来替你顶罪。”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承担,即使是现在,我依旧不后悔我自己做下的事。他侮辱我不要紧,万不该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爹,我爹是我一生中最敬重的人,他怎么可以随意侮辱呢!”
“敢作敢当,没给你爹丢人。”
朱恪扑通一声跪在周子凡跟前,求道:“将军!求你放过他吧,他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愿拿我的命换取他的命。”
“爹,你不必求他,我朱家男儿,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想要我的命,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还是一样地自信,一如秦岭的时候,才刚刚分手,你就迫不及待的派了湘西八鬼前来灭口。周子凡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湘西八鬼辜负了你的希望。”
“什么!”朱恪一巴掌挥在朱铭宇的脸上,“你胆敢派人灭将军的口!”
朱铭宇不敢违抗他爹,只道:“谁让他太多管闲事了。”
“你个畜生!我打死你!”语罢,又是几巴掌甩在他脸上,打完觉得太轻了,又狠狠地踹了几脚。“小畜生,翅膀硬了是吧!竟敢指派人刺杀将军,好在将军得上天庇佑,平安无事,否则我就是打死你也赎不了你所犯下的罪孽之万一。”
打骂完之后,再度跪在周子凡面前。“都是属下教子无方,请将军恕罪!”
“朱铭宇,你陷害忠良,指凶杀人,你可知罪?”
“是我干的又如何?你想将我送交官府吗?你大可以试试,看看这件案子谁敢受理。陷害慕容老儿的是我,判处他有罪的却是陛下,推翻这件案子就等同于让陛下认错。”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说得有道理,这件事追根溯源,还是陛下忌讳慕容是少王的人,所以才会处理得如此草率。
“如果,我不把你送交官府呢?”
“如果你想动私刑,你先问问婉儿,看她答不答应!”
周子凡嗤笑一声,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觉得知道真相的她还会护着你?”
提及慕容婉,朱铭宇面上浮现一抹略有深意的笑容。“周公子不妨一试。”
朱铭宇领着周子凡去自己的院子,刚进院儿,就看到慕容婉的身影,朱铭宇快走几步,上去扶住她。“小心我们的孩子。”
慕容婉看到周子凡,甜甜笑道:“一早就听下人说起兄长来了,第一时间想去给兄长请安,又恐误了兄长与爹谈正事,只好回来等着了。”
周子凡看着眼前这个比扬州时丰盈两分的女人,心中一阵冷笑,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他这是一早就料定了自己会顾及慕容婉有孕之事。周子凡突然又想到了上次来赣州,朱铭宇对慕容婉死缠烂打之事,恐怕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难怪会毫不介意她的出身,真真是好算计啊!
“这几个月,你可还好?”周子凡关心的问道。
“多谢兄长关心,我一切安好!兄长此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路过赣州,想着你初来乍到,怕你不习惯,就过来看看。”
“多谢兄长!”
又与她说了一阵别的闲事,周子凡起身告辞,慕容婉身体不便,只好由朱铭宇代为相送。
“多谢周公子嘴下留情!”朱铭宇冷笑道。
“朱公子真是好算计,周某自叹不如。”此时慕容婉不在身边,二人也没必要再虚情假意了。
“周公子说什么?铭宇不明白!”
“这不就是你千方百计要娶她的原因吗?你早就猜到我会查到你头上,所以提前将她娶进家门,要的就是我投鼠忌器。”
朱铭宇一辑,“那也要多谢周公子成全才是!”
周子凡一想,确实跟自己有关,若不是自己在那个时候提出要她回老家,她就不会赌气,也不会让他有机可乘。事已至此,周子凡也只能认命。“好好待她!”
“铭宇,遵命!”对着周子凡离去的背影,朱铭宇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