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衙。
府尹大人手拍惊堂木，合堂衙属高呼“威武”二字，端得是庄严肃穆。
“陈氏，你说你夫曾细为少王所害，有何证据？若无真凭实据，单凭你污蔑皇亲国戚这一条，本官就可判你流放三千里。”府尹大人喝问道。
以民告官，他出任京兆府尹多年，还是第一次审理这样的案子。告的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少王，这在东篱的国史上，都还是头一遭呢。
不止是他，就连衙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是议论纷纷，觉得今儿算是来着了。
“大人，民妇不敢撒谎，我夫为少王府总管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未敢有丝毫懈怠。前些日子，王爷回府，非说曾细贪墨王府财物，要他三日之内交出十万两银子。”陈氏抹了抹眼泪，接着说道：“大人，十万两白银，民妇一家见都不曾见过，又怎么拿得出来。”
“大人，少王到！”前去少王府传话的衙役道。
府尹大人愣了一下，站起身来，不卑不亢道：“拜见王爷！下官身处公堂，不能全礼，还望王爷恕罪！”
“无妨！无妨！”
“谢王爷体恤！”府尹大人谢过之后，又坐下，继续审案。“陈氏，你说少王要挟曾细三日内交出十万两白银，可有证据？”
“民妇亲耳听曾细说起。”
“如今曾细已死，此事便是死无对证，当时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陈氏眼前一亮，说道：“有，少王府的京安，当时他送我家曾细回来的，他也听到了。”
府尹大人一抬头，道：“传京安！”
不消片刻，京安带到。京安抬头看了周子凡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京安见过府尹大人。”
“京安，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据实回答。”
“小人知道，大人只管问，小人绝不敢说半句假话。”京安保证道。
“十天前，可是你送曾细回家的？”
“正是！”京安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你你可曾听到曾细说少王要挟曾细三日内交出十万两白银之类的话？”府尹大人再问道。
“听到了。”
“你真的听到了？”府尹大人确认道。
“是！”
“三日之内，能随随便便拿出十万两银子的除了陛下，还能有谁？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十万两白银，那可是咱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钱，王爷就是王爷，随便一张口就是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就算是王爷，也不能这样轻贱别人的性命啊！”
……
衙外一阵议论之声，府尹大人再拍惊堂木，大声喝道：“肃静！”
他们这才意识到此刻是在公堂之上，按照律例，扰乱公堂，是要打板子的，一个个忙闭上嘴。
见他们安静下来，府尹大人才看向周子凡，问道：“王爷可有话要说？”
“本王确实说过要他三日内补齐亏空，至于这十万两白银，据本王所知，与曾细贪墨少王府财物相差不大。”周子凡淡定的说道。
“陈氏，你作何解释？”
“大人冤枉啊！我家曾细一直恪尽职守，怎么可能行贪墨之事，还请大人明查。”陈氏叫屈道。
“陈氏，本王问你，曾细每月月银多少？”周子凡突然问道。
“十两。”皇城大部分府邸的总管都是这个价。
“你一直在家，勤于家务，对吧？”周子凡又问道。
“妾身身体孱弱，不能劳累，只得打理家事，为夫分忧。可如今，曾细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陈氏诉苦道。
“月银十两，名下却有五处房产，十二亩良田？”
一听到房产，陈氏脸色就变了，心中暗骂曾细，怎么把这些都抖搂出来了？
“五处房产，十二亩良田，拿这些来放租子，也可衣食无忧了，还做什么管家呀。”
“哎，我似乎记得曾细还纳了三房妾，这人口多了，开销也就大了嘛！”
“都能纳三房妾，还怕这点儿开销？”
……
“肃静！”府尹大人喝道。
“陈氏，王爷所说，可是真的？若是欺瞒本官，那可是罪加一等。”
“大，大人，那些都是，都是曾细生前置办的，与少王府无关。”陈氏嘴硬道。
“无关，曾细入王府当差之前，不过是一介平民，入王府不过几年的时间，就可以四处买宅子，你说与少王府无关，那他的钱从何处来的？”周子凡追问道。
府尹大人点点头，表示认同周子凡的话。“陈氏。你且说说，钱从何处来的？”
“这，大人！”陈氏心中急不可耐，突然想到曾细的长姐是沐府的当家主母，于是开口说道：“那是长姐所赠。”
“长姐？长姐又是何人？”府尹大人问道。
“你是说沐府的曾氏？既是如此，为查明真相，就请大人传沐相爷过府，一问究竟？”
“沐相爷，怎么又扯到沐相爷那里去了？”
“沐相爷的夫人曾氏，就是曾细的长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进的少王府。”
“大人，这当家内院之事，询问沐夫人不就是了，沐相爷公务繁忙，怎可为区区小事打扰他。”陈氏说道。将事情推到沐夫人身上不过是权宜之计，若是沐夫人过府，她还能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帮衬自己一把。若是被沐相爷知晓，恐怕不止是她，就连自己最后的希望沐夫人都要遭殃，她自然是不想看到这种局面。
“五处房产，十多亩良田，数万两银子，在曾夫人眼中不过是区区小事，真是大手笔啊，连本王都自叹不如。”
“王爷言之有理，来人！请沐相爷。”审到这里，若是府尹大人还没看出其中的猫腻，就妄为京兆府尹多年了。
“大人，本王此处还有一物，可证曾细是否存在贪墨之实。”周子凡看时机已至，又抛出一个震撼的消息。
“何物？”
周子凡使了个眼色，千夜零将一本账簿呈上。“这是我们从曾细房间的暗格之中找到的。”
“大人，他们这是栽赃陷害。”陈氏狡辩道，如今曾细已死，很多事情都是死无对证。“你说这是从曾细的房间内搜出的账簿，你有何证据？”
“大人只需对照一下笔迹，就可知本王有无栽赃陷害了。”
曾细学识不多，字迹很潦草，很容易辨认，府尹大人让人去曾府找了一份曾细的手书，两相对比，根本无从抵赖。
“沐相到！”
“老臣见过王爷！王爷怎么也会在此处？”沐相看到周子凡，足足愣了两秒钟，才拜道。
“沐相，沐相公事繁忙，下官叨扰了。”府尹大人客气两句之后，就直奔主题了：“今日请相爷过来，主要是有一件案子涉及沐府，想问问沐相爷。”
“哦？是什么案子啊？”
“下跪之人，沐相可认识？”
沐风闵扭头去看，“她似乎是内人的弟妹，我们两家极少往来，不知她犯了何事？”
“陈氏说尊夫人为曾细置办了五处房产，十二亩良田，不知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沐相一口回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