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缘故,司南千逸一连几日都觉得心中燥热,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
这天,身边儿伺候了一年多的仆从应安一时不慎,将热茶打翻了,浸湿他衣角。小小的事情,如同干柴之中的一颗火星,将他的情绪彻底点燃。
“蠢货,你是想烫死本公子吗?”司南千逸厉声喝道。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应安一边儿告罪,一边儿用自己的衣角去擦拭他身上的茶水。
“来人!拉出去掌嘴!”司南千逸不耐烦的冲外面喝道。
门口的仆役听到命令,一左一右将他拖出去,离了好远,才放开他。其中一个于心不忍,低声说道:“你自己掌嘴吧!我们兄弟二人干惯了粗活,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的。”
自从司南千逸回来之后,这已经是第三个犯了事的人,这几日小公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啦,动不动就是雷霆大怒。
“不过是弄湿了衣角,又没真烫着他,用得着这样吗?”应安不服气道。
“嘘!”他们同时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声些,左右望了望,才小声说道:“谁让他是主子呢?”
“呸!什么主子,不过是一个妾生子,待王妃生下小世子,我看他还怎么嚣张。”事到如今,责罚是逃不了了,倒不如多骂几句,过过嘴瘾也好。“若是有一日,他跟咱们一样,我要他好看!”
“切,他一天是主子,一辈子都是主子,若真有那么一天啊,我请你喝酒。”
不过是一句抱怨,谁曾想它竟成真了。
离园,金夫人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等候周子凡的通传。自从周子凡派人去请她过来用膳,她就一直心中不安,特别是听说西铭总管派去的人已经回府时,心里更加惶恐,若不是旁边有护卫守着,她真的想就这样溜走。
“金夫人,王爷请你进去!”前去通禀的护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金夫人硬着头皮走进去,周子凡和洛依正坐在一起用膳。“妾身拜见王爷,夫人!”
周子凡指着一个圆凳,示意她坐下。“坐吧!”
旁边儿伺候的人给她拿了一副碗筷,再次谢过王爷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坐在最边缘的角落。
“本王记得,你是十三年前进的少王府,一进府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对吧?”周子凡给洛依夹了一筷子她最喜欢吃的口水鸡,抬眼看着她说道。
“王爷好记性!”金夫人笑着拍了一记马屁。
“伺候我三年,我的性子你也应该知晓一二,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妾身一直铭记于心。”金夫人立即回道。
“那便好,用膳吧!”
在心惊胆战下吃完最漫长的一顿饭,金夫人实在是受不了了,暗中给自己提气。
“王爷!”金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想说什么,就说吧!”周子凡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妾身有罪,请王爷责罚!”金夫人拜道。
“哦,何罪之有啊?”周子凡故作不解的问道。
“妾身死罪!”金夫人再度拜道。
绕了这么一大圈儿,她总算是开窍了。“说说看,你犯了什么死罪。”
“千逸并非王爷的孩子。”
洛依吃了一惊,反倒是周子凡一脸的淡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妾身离开少王府之后,原想回乡做些小生意糊口,谁知刚出皇城不久,就遇到了山贼,还险些被他们给……万幸千逸他爹路过,救了妾身一命,后来妾身就一直跟着他,没过多久便有了千逸。
可,好景不长,千逸他爹在他不满一岁的时候就生病死了。妾身一个女人,又带着一个孩子,生计实在艰难。千逸两岁的时候,妾身突然发现他比一般的孩子都大一些,于是妾身就带着他四处行走。”金夫人将事情喃喃道来。
她曾经在王府呆了三年之久,身上还留着一两件少王府的东西。于是,她带着孩子和少王府的东西,冒充少王府的人,四处行骗。
“后来呢?”周子凡问道。
“后来,王妃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千逸的事,就派人将我们娘俩接到了少王府。”
原以为事情败露,王妃要拿她们娘俩治罪,不曾想王爷不在府中,一时之间竟无人怀疑千逸的身份。于是,她就心安理得的在王府住下,直到此次少王回京。
周子凡冷笑了两声,原来所谓的儿子就是这么来的啊。“你可知冒充王公贵族,混淆王室血脉是何等罪过?”
“都是妾身一时糊涂,千逸他毫不知情,有什么罪责,妾身一力承担,求王爷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啊。”
“一力承担,这是你能承担的吗?就凭混淆王室血脉这一条,就足够诛你九族了。”周子凡喝道。
“王爷!求您救救他吧!”金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抓住周子凡的裤脚哀求道。
“救他?你想怎么救?”
“王爷,妾身愿受一切责罚,只求王爷能留他一条性命。”金夫人哭泣道。
洛依看到她这个样子,一时想起了自己的娘,她也是如此保护自己的,心一软就开口想替她求情。“大叔,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洛依开口了,周子凡不能不给她面子。“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压下来。”
“谢王爷!谢夫人!”金夫人磕头如捣蒜,对二人那是感激涕零啊。
“他受了少王府多年奉养,就留在少王府为奴十年,算是抵了王府的奉养之恩。至于你,就留在少王府,终身为奴。”既是对她们的处罚,也是给她们一条生计。
“妾身,不,奴婢谢王爷!”金夫人拜道。
“去吧!”周子凡大手一挥,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大叔,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洛依拉着他的手臂说道。
“不生气了?”周子凡反问道,他可没忘记洛依这几天的脸色有多难看。
“谁让你不早跟我说清楚的!”洛依想了想,倒打一耙的说道。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跟她讲道理,还是算了吧!周子凡果断放弃这个话题,问道:“你想问什么,说吧!”
“你怎么会那么肯定他不是你的儿子啊?”
“因为她们不可能会孕育我的子嗣。”
洛依不解,“这是为什么?”
“无论是金氏,还是陈鸢,她们都不会有机会孕育我的子嗣。”周子凡解释道。
“那,那我呢?”
周子凡揉了揉她的头,道:“快快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