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之后,沐风闵备上好礼,再度来到城外,客客气气地求见周子凡。
原本还以为要好好磨一番嘴皮子,自己才能顺利进去,却不想这一次,他十分顺利的见到了周子凡。
“老臣拜见王爷!”
“什么风把沐相吹到此地了?可真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周子凡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
“王爷,太客气了,如今……”沐风闵才想提及正事,周子凡就打断了他。
“茶呢?没看到沐相在这儿坐了半天了,还不快上茶!”
刚骂完,茶就到了。
“沐相见谅,怪本王平日里太过纵容他们了,日后一定严加管教。”周子凡“满脸歉意”地说道。
“是老臣冒昧前来,打扰王爷了。若非……”
“四小姐的事,本王也是万分愧疚,相爷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了沐家。沐四小姐的全部嫁妆,本王如数奉还。”沐筱瑜也是个贞烈的,那日回去之后,就悬梁自尽了,还好发现及时,给救了回来。不过,经此生死,她看破红尘,出家为尼了。
“是小女福薄,无缘伺候王爷!”沐风闵扯着嘴角陪笑道。
“沐家小姐秀外慧中,是我无福才是。”周子凡虚伪的谦虚道。
“王爷太谦虚了!陛下……”
“这场婚事,终究是陛下亲赐给沐府的恩典,陛下那里,还要烦劳沐相去回禀。”
每一次,沐风闵精心准备好说辞,话才刚出口,就被周子凡给打断了,气得他是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见气也气得差不多了,周子凡才正色问道:“不知沐相今日光临,有何见教?”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将沐风闵酝酿半天的说辞堵在了嘴里。
“前段日子,陛下在病中,无心治理国事,竟不知皇城之中,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沐相是指何事?”周子凡装糊涂道。
“堂堂少王,先帝的义子怎么可能是狼人?陛下听闻此事,极为震怒,已经下旨痛斥巡防营统领。”
不愧是沐相,说起谎言来,连巧言令色都不足以形容。
“王爷受委屈了,老臣奉陛下之命,请王爷回皇城。”
闹了半天,原来打得这个主意啊!
“不敢!不敢!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不敢正视,我又如何立足于天地之间。”周子凡摆手道。
“王爷,可要慎重!”沐风闵提醒道。
周子凡摆手道:“不过实言罢了!”
“王爷,陛下一番好意,可不要辜负了。”
“……”周子凡笑而不语,他能对自己真心实意地好,只怕明日的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
“王爷,马车已在府外等候,随老臣回去吧!”
“我是被驱逐之人,哪里还敢回去。”说完,他就站起身来,下达逐客令。“沐相公务繁忙,我就不留相爷了。”
“王爷……”沐风闵跟着站起来,还想说什么,小爱从后面扑出来,龇牙咧嘴,仿佛在说:“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咬断你的喉咙。”
“沐相,请吧!”西铭适时走出来,制止了小爱。
沐风闵前脚刚走,千夜零就送来了最新的战报,樊城破了。
“又是那些江湖高手的手笔?”周子凡问道。
“情报上说,大战前夕,有刺客潜进樊城行刺了主将及其身边儿的副将,以致第二日,竟是一个小小的主簿领兵出征。”
“刺客,居然能闯进重兵驻扎的军营,真是有意思!陛下知道了吗?”
“刚刚看到负责传送奏报的驿卒匆匆而过,想来,陛下就快知道了。”
“让陛下头疼去吧!吩咐下去,今儿晚上吃烤全羊。”
夜幕刚刚降临,周子凡就听说又有人前来拜访,请进来一看,还是个书生打扮的文人。
“不知先生从何处而来啊?”周子凡问道。
“在下不远万里,从鲁地而来。”书生拱手行礼道。
“所谓何事?”
“为少王爷指一条明路。”
“何为明路?又何为暗路?如何为生路?又如何为死路?”周子凡问道。
“少王爷于东篱而言,蹶功盛伟,陛下贵为天子,不能明查秋毫,是为不仁,少王爷是先帝义子,便是陛下的手足,不能兄友弟恭,是为不义,少王爷是先帝亲自选定的顾命大臣,陛下却弃之不用,是为不孝。如此不仁不义不孝之人,少王爷还要效忠于他吗?”
“不仁!不义!不孝!”周子凡拍拍手。
“我倒要请教先生,秦岭之战刚刚停歇,定王可称得上仁?”
“……”书生神色一凝。
“定王身为皇弟,却想篡夺兄长的皇位,可谓义?”
“陛下是先帝选中的继位之君,定王为一己私欲,点燃战火,可谓忠?”
“先帝龙御归天之际,传旨陛下主政,藩王守土,如今定王违背先帝遗愿,可谓孝?”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安能是明君?”
忠孝仁义,那得看谁的拳头硬,此战若陛下胜,司南定自然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可若司南定胜,那他便是救国救民之功臣,这便是成王败寇。
书生被周子凡的连环夺命题问得有些头晕脑胀,半晌才开口说道:“少王爷之口,舌如莲花,在下佩服!只是,王爷一片耿耿忠心,却只能在这围栏之内,弹丸之地作为,在下为王爷不值!”
“那便多谢先生了。”
“既然少王爷甘愿为鱼肉,任人宰割,那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便去回了我家王爷,就此告辞!”
书生起身就欲告辞,依照一般套路,周子凡一定会叫住他,问他为何这个说。可他走出去有三四步了,也不见有人叫他,少王就是少王,洞悉人心,非一般人可及。
“在下来时,王爷吩咐在下,一定要问太妃安,另外,想请少王爷照看一二。”书生找了个由头,又走回到大厅里,坐下说道。
“她是太妃,先帝的妃子,就算定王谋逆,只要太妃没有参与其中,自有公道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前提是,她没有参与谋逆,否则!谁也救不了。
“太妃久居庵堂,怎么会知晓王爷所谋之事。”书生扯着嘴角笑道。
“冯先生说没有,我就姑且相信,”
书生脸色一变,“王爷知道在下?”他销声匿迹近二十年,没想到这皇城之中竟还有人认得自己。
“东篱国第一位文武双全的状元冯锡凤,本王又岂会不知呢?”当年的他,少年得志,可算得上风光无限,不过可惜,他太年轻了,不懂得树秀于林而风必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