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清桦点头，司清卿这才出了膳厅。
班如红乐紧紧跟着司清卿，去司修明院里的路上会经过一片山水院景，假山后边，似有人影跟随。
司清卿已经发现，却也只做没看到。
待几人过了院景，快到司修明院口时，司清卿将束广卫世喊出来。
“不用留活口，尸首处理得干净些。”
束广和卫世领命退下。
不用想也知道，要么是老太太，要么是司媛。
这是做了亏心事心里理亏，派人来打听来了。
她已经忍的太久了，如今手上人手是够的，司媛和边嘉许也不足为惧。
司清卿并不是随随便便就打打杀杀之人，只是想到祖父方才的样子，司清卿恨得牙根直痒痒，若是司媛和边嘉许再有什么不正当的心思，她便真要大义灭亲了。
司清卿进了院，司修明并未躺下，而是尽量坐直了身子在外间等她。
见司清卿来了，司修明脸上有了笑意，让司清卿在自己身边坐下。
司清卿见司修明像是有话要说，只好好坐着，等司修明开口。
禀退了下人，司修明这才问司清卿。
“卿儿，你是何时知晓的？”
司清卿一愣：“知晓什么？”
司修明指了指自己：“上次你来，托耀儿送了药来，耀儿虽然说了这是你准备的补身子的药，却要我偷偷服下。”
“那两日我身子确实松泛不少，只是祖父也不是没脑子，便猜出来了。”
司清卿见司修明的样子，脸上竟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愤怒、难以置信、悲伤，什么都没有。
“祖父既然知晓，怎的还放任身子成了这样？”
司修明摇摇头，叹了口气。
“若云心地善良，只不过耳根子软些，定是受了挑唆。我也是过了近一月，才思索出来是我吃的药有问题，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司清卿一听，膳食相克司修明竟然是不知的，动了动嘴，却没说出来。
见司修明已是冷眼等死的样子，司清卿心里酸得很。
“来得及，祖父，卿儿得了机会，便立即来兴州了，阳都城医术惊绝的大夫多的是，祖父定会安然无恙。”
司修明听了，浅浅笑笑，由于病重，连笑，都像是十分努力。
他并未将司清卿的话放在心上，如今他混混沌沌的时间越来越长，身体也越来越不听使唤，想必是时日不多了。
“卿儿，祖父知道，你主意大，对我也孝顺，祖父只有一事，要你答应我。”
司清卿点点头：“祖父你说。”
“你祖母，并不是你父亲的生身母亲，可快三十年，她也好生将你父亲抚养长大。去阳都城，便带上她。”
司清卿自然知道这事儿，这样一来，也想得通为何司珹司媛，会对父亲下死手了。
仿佛猜到了祖父要说什么，司清卿只答了一句“自然是会带着祖母的。”便不再说。
司修明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
“你二叔这次升迁，我心知没那么简单，却也无从查起，我过身后，留下来的宅子财产，还断断不可让你二叔和姑母给拿了去。”
顿了顿，像是为解司清卿的疑惑，也像是累极了单纯歇歇，司修明才又接着：
“祖父的三个孩子里，最放心的，便是你父亲，他掌管着钱财，也不至于叫你二叔和姑母给败了去。若是你祖母哪里触了众怒，也放过她吧。她心不坏，若是我哪日走了，你们也要好好待她。”
司清卿没有反驳，祖母毕竟是祖母，是老人长辈，她还没有那样的心思，点头应下：
“祖父放心就是，卿儿心里有数。只是，祖母似乎如今对祖父十分淡漠，祖父怎的还偏偏放心不下她？”
司修明眉眼上带了浅浅的笑意，又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倒是有些对常若云的宠溺：
“她做我的续弦妻子，这辈子跟了我，我虽一心放不下从前的妻子，却也看得出她这么多年的真心来。男儿便是要好生护着自己妻子的，更何况，她也老了，许是糊涂了才犯了错吧。”
司清卿心里有些神伤，书上说的‘从前车马很远，书信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原来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奢望，祖父终其一生，都记着已故的亲祖母。
而当重新有了枕边人，纵使枕边人对自己下毒，一心要自己死，却还是要拿最后的努力来将她护住。
司清卿出了司修明的院，带了班如红乐往自己院中走。
束广悄声出现：
“主子，您进了司老太爷院里后，前前后后两个身手不怎么样的暗卫和三个府里的小厮。我照着主子的吩咐，已经将人了结，尸体带到乱葬岗烧了。”
司清卿点点头，仍旧想着祖父说的话，没感觉到红乐轻轻拦了拦她，差点撞到眼前人身上。
苏瑾书在院中待不住，刚进屋又退了出来，在司清卿回院的路上等着她。
见司清卿有些愣神，像是想着心事，苏瑾书好奇开口问她。
“知州大人与卿儿说了什么？为何你像是装着沉沉心事？”
司清卿这才抬头，见是苏瑾书，僵硬的挤了个笑出来：
“你怎么在这？”
苏瑾书将司清卿带到边上一张石桌旁，让司清卿坐下。
“这不是，怕你不在我眼皮底下，被这知州府给生吞活剥了去，不放心，来等等你。”
司清卿这才真心实意的泛起笑意：
“知州府哪就像你说的那样恐怖了？不过，苏争榕没过来找找你？”
苏瑾书脸上有些不悦，却又隐藏下去：
“她找我做什么，一副小孩子性子，不来还清净些。”
司清卿不接话，抬头看着暗夜下星星点点的夜空，耳边还有蛐蛐儿声，知州府如此寂静。
苏瑾书见她这样子，也抬起头看着漫天繁星，只一眼，又低头看向司清卿。
“发生了何事？”
司清卿不正面回答他，只继续盯着星空问他：
“若是以后你的妻子要你的命，你会杀了她吗？”
苏瑾书认真想想：“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你若要我的命，我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