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气质的养成,与个人修养、性格相关,但更重要的,是与个人的经历有关。
自从在伏牛山拜师之后,张三身上渐渐发生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妙变化,这种变化来自于他每日挥洒在山间的汗水和师傅的谆谆教诲。
如今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个大男孩应有的阳光自信和勇敢坚韧。
……
放学后的校门口,喧闹嘈杂,人流熙攘。
结束了一天的学校生活,又到了每晚练功的时间,张三不敢耽搁,匆匆而行。
他刚从学校出来,路过一个小巷子口时,无意间目光一瞥,看到个胖乎乎的学生被一个家伙掐着后颈提溜进了巷子里,身后还有几个小子咋咋呼呼跟了进去。
小胖子一脸惊恐,口中唯唯诺诺似在求饶,脸上的肥肉突突乱颤,看着无比可怜!
“嗯?又碰上这种事……”张三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上次“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惨痛经历,他又岂能忘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瞬间勾起了那次并不美好的回忆。
片刻后,一抹厉芒在眼中悄然闪过,张三迈步走入小巷。
他举目一望,只见小胖对面站着的那位,趾高气扬好不嚣张:一缕染成了灰色的怪异刘海在额前随风飘摆,衬衣领子敞得很大,袖子撸到了胳膊肘,正揪着小胖的衣领恶狠狠地大吼。
“这个小胖看着眼熟,哦对了,好像是刚转学过来,跟我一个班的。”当张三将目光转到那个被欺负的小胖脸上时,很快就认出了他。
“既然同学一场,刚好又让我碰上,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张三瞬间到了近前。
那染了发的不良少年刚把一只手扬起来,一记犀利的耳光还没甩出去,就觉右手被人牢牢钳住。一转头看见张三,面上诧异之色转瞬即逝,两眼一瞪挑衅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找揍是不是?”
“放开他!”张三哪能被他吓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平静开口道。
旁边几个小子一看来了找茬的,迅速过来把张三围住,咋咋呼呼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张三站着没动,目光从这几人身上轻轻扫过,眼中露出讥讽。
“你说放开就放开,你算老几啊你?”
“这小子看来是皮痒痒了,教训教训他。”
“对,揍他,看他还敢多管闲事。”
“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白毛哥的厉害,挨打的时候可要站稳了,别哭啊!”
小胖子见有人替自己出头,赶紧缩在一旁,顺着墙倒退了几步,面带惊恐的看着张三被团团围住。
张三觉得这几个小子实在有些聒噪,咋咋呼呼听得心烦,想到还要赶去山里练功,怕耽搁时间,就打算快点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哥几个,咱们有话好好说,最好不要动手,你们看行不行?”张三乜了一眼领头的白毛说道。
“不动手也行,让那小胖子把钱乖乖拿出来给我,就什么都好说。”白毛伸手一指缩在一旁的小胖说。
“小胖,你欠他钱吗?”张三看一眼小胖问道。
“不……不欠,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小胖说话间瞄了一眼白毛,声音瑟瑟发抖。
张三听着小胖的话,面色微沉道:“既然他不欠你,凭什么要给你钱?”
“凭什么?就凭我白毛哥的拳头硬。”白毛晃了晃拳头,一副威胁的口气。
张三看着那只挥舞的拳头,嘴角一抿用讽刺的语气反问道:“那要是我拳头比你硬,是不是你也该把钱给我?”
白毛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挂不住了,仰天哈哈笑了两声,突然猝不及防抡起拳头,照着张三面门狠狠砸来……
“真他妈奸,还搞偷袭!”张三早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等白毛拳到近前,举臂一挡,右手握拳,对准白毛面门就是一记冲天炮。
这一拳结结实实锤中了白毛的下巴,鲜血瞬间从嘴角溢出,喊痛声还未出口,张三抡腿又重重踢向他的膝弯,白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捂着嘴便痛叫起来。
张三这一年来的苦练,那可不是盖的。虽然他还不会什么招式套路,不过对于男孩来说,打斗本就是天性,抡拳踢腿这些基本动作不用教都会。
经过老头的训练,张三在力量和速度上占据了明显的优势,所以只简单的一拳一脚,白毛就招架不住了。
“哎呦……啊啊啊……”白毛惊恐地看着张三,再没了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白毛哥,你没事吧?”
“我擦,这小子真厉害。”
“要不,我们一起上?”
“白毛哥,你……你看咋办?”
旁边几个小子赶紧下意识倒退了几步,围在倒地的白毛近前,色厉内荏地喊道。
白毛此刻狼狈不堪,被张三一拳一脚打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他一摸嘴角,看了眼手上的血迹,又瞅瞅眼前气定神闲,脸上还挂着笑容的张三,眼珠转了转立刻怂了:“走,我们走,下次再教训他。”
这几个小子搀扶着白毛一拐一拐走了。张三这才回头,就见小胖正兴冲冲满脸堆笑凑过来。
“张三,我叫周东明,咱俩是一个班的,谢谢你帮我打跑了他们。”小胖赶紧过来搭话。
“哦……周东明。你不用客气,小事一桩,记得以后离这些家伙远点,免得再被欺负。”张三听小胖自我介绍后,才记住他的名字。
“走,我请你吃东西。”小胖子周东明十分热情地邀请张三,说着弯腰从袜子筒里摸出个钞票卷,得意一笑。
张三看了一乐,拍了拍小胖肩膀说道:“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快回家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
小胖紧赶几步追上,拽住张三说:“先别急嘛,我跟你说个事,你能不能给我当大哥?我给你当小弟,你罩着我,行不行?”
“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没当过大哥,不会啊!不过,我们可以做朋友。”听了小胖提出认大哥的要求,张三有点哭笑不得,不过被小胖这么一说,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小得意。
“朋友……是那种会罩着我的朋友吗?”小胖一脸认真问道。
“额……是的。”张三哑然一笑答道。
“那太好了,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啊!”小胖子一听有了靠山,喜形于色。
张三又被小胖子热情地拉住聊了几句,见时候不早,怕耽误进山练功,赶忙告辞匆匆而去。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夜里的伏牛山山谷,虫鸣声和溪水声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幽静意境。
“师傅,这条小道我都跑了快一年,感觉太没意思,要不,你看能不能……换条道?”张三似猿猴般轻快从那条陡峭小路闪转腾挪飞奔下来,到了师傅近前。
“嗯……不错,这山路你也走得差不多了,是该换换了,好吧,你跟我来。”老头刚才一直注视着张三从小道下来,见他身形矫捷,动作轻快,心中暗赞。
老头说完看了张三一眼,接着身形一晃,如羽箭一般激射而出。张三见状就是一愣,这一愣神的功夫老头已窜出去好远。
“还不快跟上……”老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这老头,原来是在考验我!”张三会意,即刻揉身赶上,速度着实不慢。
就见这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似两只狸猫般,飞速穿梭在山谷中……
大约半个小时光景,老头终于停了下来,张三此时已经累得呼呼直喘,腰都直不起来。
随着前面阵阵水流激落之声轰轰传入耳中,便有一道飞瀑出现在眼前。
月光下,几道水链从上方崖顶倾落而下,洒落到一座巨大的水潭之中,氤氲的水汽一圈圈激荡扩散。
瀑布落差较大,水流力道强劲,未到近前就有阵阵清新的水汽袭面而来。
“师傅,这地方真不错,我先下去凉快凉快。”张三追着老者跑了一路,此时又累又热,不等师傅发话,就急不可耐地冲到水边,自顾自的玩起水来。
老头见状抚须微笑,并未出言阻止。片刻后,见张三在水中玩的不亦乐乎,把自己完全晾在了一边,这才干咳了两声,佯怒道:“咳咳,你凉快够了没?”
张三见师傅语气不善,赶忙从水中钻出来,挠挠头讪讪一笑。
“师傅,我……我只顾自己凉快,竟把您给忘了,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好了,你暂且不用再爬那条山道了,以后就在这水瀑下练功。”
“在这儿?”张三面露疑惑。
不待张三开口,老头就解释道:“在这水瀑下练功,共有三部分内容……”
言简意赅解说完毕,张三听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原来就是这样,听起来挺简单,没什么难度嘛。”他心中暗想。
老头从张三的表情看出来,这小子有点骄傲了,但他并不点破。
“师傅,那……我这就开始练了。”张三略微做了准备,开口示意。
老头默然不语,点了点头。
接着就听扑通一声,水花溅起老高,险些淋了老者一身。他似早有准备,也不怎么发力,只见脚下微动,轻飘飘倒退出去一丈距离。
在这瀑布下练功,其实与之前爬那陡峭山路差不多少,听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老头说的两部分练功内容,分别是在激流中下潜闭气和逆流而上。
张三经过这大半年的爬山训练,自认为自己已经不含糊了,因此听了之后满不在乎,可等他下了水开始练,才发觉其中之难,暗自叫苦。
就拿这下潜闭气来说,其实并不像我们认为的,钻到水中屏住呼吸就行。
在流动的水中,尤其是这山瀑从高处落下,水流疾劲无比,要保证不被水流冲走,就必须分出大部分的体力和心神去抵抗水的阻力,在此基础上还要运用闭气的法门,才能坚持下来。
张三刚沉入水中,只觉一股无法抵挡的流水之力汹涌而来,手脚在这无处可避的力道下变得不听使唤。一慌神一紧张,顿觉胸中一口气用尽,难以为继。
于是,他手刨脚蹬钻出水面,手扶住旁边一块石头,嗬哧嗬哧大口喘个不停。
老头在旁冷眼看着他的狼狈样子,面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张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心中暗道惭愧。
“师傅,这……这要怎样才行,我不知其中窍门,请师傅指点。”吃了眼前亏,他再没了方才的不以为然,态度变得诚恳起来。
“你可知错?”老头脸色严肃。
“我……知道错了。”张三羞愧着低头说。
“错在哪了?”
“不该大意,不该骄傲……”
“知错就好,你记着,骄傲自负是习武的大忌,同样也是做人的大忌,若不让你吃些苦头,这些教训只怕是难以铭记于心。”老头正色道。
张三口中称是,心中惭愧不已。
见他真心悔过,态度真诚。老头这才缓缓开口:“这水中闭气之法分为两部分,一是吸气,二是用气。吸气就是在闭气前要吸入大量的空气存储于体内……”
“用气则是要将身体对气的消耗降到最低,用气之法又称作龟息法。至于其中的窍门,那便是……”
在老头的耐心指点下,张三仔细记下其中诀窍,这才开始了又一次全新的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