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吉尔分开人群,气定神闲来到众人面前时,一下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啊!难道……他就是卡吉尔?”
“他竟长得如此英俊!”
“大名鼎鼎的卡吉尔,原来是个年轻的小伙……”
似乎早已习惯了被旁人瞩目,卡吉尔十分潇洒地捋了捋飘逸的长发,带着浅浅的微笑,在场中扫视了一圈,然后径直走到了波波夫面前,颇为绅士地伸出了手。
“波波夫船长,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卡吉尔。”
波波夫显然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他实在是无法将眼前之人和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卡吉尔联系起来。不只是波波夫,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种怪异的感觉,英俊潇洒丰神如玉的卡吉尔,无论是样貌气质,还是谈吐神态,似乎都和海盗沾不上边。
一般来讲,不论是杀人放火的黑社会,还是打家劫舍的强盗,只要混到了比较高的位置,往往就会变得比较绅士,知书达理,待人温和。
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事实就是如此,民国时期上海滩那些流氓大亨,几乎个个都是从街头拼杀出来,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亡命徒。
而他们一旦有了显赫的地位,就会千方百计地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学礼仪,学文化,玩心术,玩计谋,有的甚至比真正的绅士还要绅士。
卡吉尔就是这样的人,虽然他干的还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但他和手下那帮海盗不同,他是个有理想的海盗,所以他比他们更绅士。
“看起来波波夫船长不怎么懂得待客之道,我们远道而来,他的态度可不怎么友好……”卡吉尔说话之时,脸上虽仍带着微笑,但声音却变得有了一丝冰冷。
他话音未落,身后突然跳出个长相凶悍的海盗,上来直接扇了波波夫几个耳光,波波夫被打得有些发懵,回过神来看向卡吉尔,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我记得刚才已经跟你提过了,我这趟来的目的是取走你要走私去日本的那批黄金。
亲爱的船长先生,你不必否认,我的情报非常可靠,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现在那批黄金一定藏在这艘船上,为了我们彼此都省去一些麻烦,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卡吉尔抬起手摸着波波夫肥胖的脸颊,说话的同时嘴角邪魅一笑。
波波夫听他提到黄金,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心中惊惧不已,但此时他已成阶下之囚,脑袋却反倒清醒了几分。
“我要是不说,看样子是免不了要遭受皮肉之苦,可我一旦说了,恐怕也就活到头了……这可如何是好?这该死的卡吉尔!”波波夫似乎被几个耳光打得清醒了些,此时心里焦急万分,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在旁人看来,他显然是吓得哆嗦起来……
“我经常教育你们,不要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我们虽然是海盗,但也应该绅士一些,你们看把波波夫船长吓成什么样了……
哦,亲爱的船长,我真的非常抱歉,请你原谅我的手下,他们都是爱使用暴力的家伙,而我则比他们要绅士得多,请你不要害怕,把你藏匿黄金的地方,告诉我好么?”
卡吉尔似乎很有耐心,又或许是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全局的感觉,开口之际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而卡吉尔这幅看似和颜悦色的样子,却让波波夫感到不寒而栗,因为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的,显然和脸上的灿烂笑容极不协调。
卡吉尔虽然始终带着微笑,但他的目光却带着冰冷和阴森,此刻,波波夫有种被噬人的凶兽紧盯着的感觉!
波波夫虽然低头不敢与他对视,身体也颤抖地更加厉害,但却仍没有开口。
见波波夫如此不识相,卡吉尔双目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正一点点在消失……
“安东尼奥,怎么就你一个人,藤田和千叶呢?”卡吉尔没有再逼问,他将目光挪到安东尼奥身上,直接开口问道。
“他们……应该还在后面的舱里,不过按照计划,他们这时候应该出来了……”
卡吉尔沉吟片刻,又问:“嗯……派人去看看,不要出了什么岔子。安东尼奥,你这次干得很漂亮,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论功行赏……对了,黄金藏在哪儿,你查出来什么线索了吗?”
“我几乎找遍了船上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波波夫一定藏得很隐蔽,或许……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安东尼奥耸了耸肩膀,摇头说道。
卡吉尔听完,又把目光转向波波夫,此时他脸上已经全无笑意,眉头紧紧蹙起,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样的人吗?就是你这种冥顽不灵,非要逼我做出有违绅士风度之事的可恶的家伙!既然你不肯配合,哼哼……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海盗最常用的手段!”
随着卡吉尔一声令下,他身后立刻站出两名彪悍的手下,他们嘴角带着残忍的笑容,直接扑向了波波夫。
很快,波波夫嘴里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正当波波夫遭受拷打,叫得撕心裂肺之际,从船尾急匆匆跑来一名海盗,面带惊慌直接到了卡吉尔近前。
“头领,藤田他们两个,都……都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
“都死了?!”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卡吉尔和安东尼奥同时惊呼一声。
“千叶她……是怎么死的?”安东尼奥一把抓住来人,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他们都被人扭断了脖子,后面一个船舱里,还有不少偷渡客,还没来得及审问……”前来报讯之人看着卡吉尔,神色带着惊慌。
“藤田是个难得的人才,搜集情报打探消息全都靠他,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死我手下最出色的探子?!把那些人都带过来……”卡吉尔听到藤田的死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这时从海盗中走出个黄皮肤的人,他留着短寸发型,一双小眼睛透出精光,鹰钩鼻子薄嘴唇,面相带着几分阴狠狡诈,这人听到藤田被杀,面色微微一变,走上前恨恨地道:
“卡吉尔头领,藤田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不能让他这么白白死掉,一定要抓住凶手,请允许我亲手杀死他,为藤田报仇!”
“亲爱的崔,我跟你一样难过,看在你们平时最为亲密的份上,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留给你……”
卡吉尔口中那个“亲爱的崔”,正是金永信奉命追杀的朝鲜叛徒——崔玄成。
张三借着夜色隐身在驾驶舱顶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到他会躲藏在高处。他居高临下,船上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海盗们的讲话也全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好,老孟跟朝鲜人杀了藤田二人,只要稍加查问,他们就会暴露。
他们几人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凭老孟的身手,或许能周旋一阵,可欧阳先生他们……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救人要紧。大不了就是大家一同赴死而已!不过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想到此处,张三把心一横,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其实他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一旦因为救人暴露自身,几乎与自杀无异。
且不说对方人数众多,从刚才交战时的情形来看,这帮海盗都不是泛泛之辈,他手中一把枪对上下面十多把,就算他射术再精湛,也很难取胜,甚至可以说毫无胜算。
但即便如此,他也毅然决定拼死一搏!
此时,张三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孟向阳几人命丧海盗手中。
这一刻,他脑中不断闪现出往日的许多片段,欧阳松眼中的流露的慈祥,危急时刻孟向阳的挺身而出,贺清明的嘘寒问暖,小高在呼河监狱对他的种种照顾……
人是感情动物,相处的过程,也是建立感情的过程。张三是个重感情的人,他无法将患难之中建立起的感情置之不顾,无法为了自身安危而选择退缩!
所以,他决定将生死抛开,只为无愧于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真猛士!
可是,当他做好了一切准备,正要慨然赴死之时,目光在被押解过来的人群中来回搜寻之时,却惊诧地发现根本没有孟向阳几人的踪影,那个朝鲜人也不在其中!
“怎么回事?难道老孟他们……已经提前藏了起来?”心中生疑的同时,他停下动作,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咦?这……哦,应该是老孟发觉不妙躲起来,暂时避开了危险,可是也只能躲得一时,迟早会被他们搜出来,不采取行动的话,最终也难逃一劫……”
脑中思绪急转之际,张三睁大眼睛,借着微弱朦胧的月色在船上仔细搜索起来,当他扫过船尾一角,堆积着不少盛装鱼虾的转运箱时,突然间目光一凝!
他定睛一看,只见倒扣着的箱子微微动了动,张三看得清楚,不是那种因为渔船颠簸产生的左右滑动。箱子下沿正微不可查地缓缓抬高,若不仔细看得话,定然难以察觉。
箱子下面,藏了人!
他立刻反应过来,孟向阳和那个朝鲜人,此时一定躲藏在那里暗中窥视。
其实,他虽然敏锐地发现了箱子下藏着人,但人数却没有猜对。
不光是孟向阳和金永信,那几个俄国黑帮分子,此时也藏身在旁边的箱子里,只不过他们所处的位置更靠近角落,视线所及很难发现。加上他们是后来才被金永信拉着入了伙,张三对此并不知情。
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金永信胆大心细,临危不乱。当他带着几个黑帮分子从舱里出来时,卡吉尔正在登船,于是趁乱选择了这处临着过道,看似危险的地方作为藏身之处。
孟向阳带着欧阳松三人四下寻找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个极佳的藏身之所——渔船上的冻舱。
船尾正好是冻舱温控室的位置所在,温控室上方有一个用于检修的通道,孟向阳用扳手砸落锁头,探头进去查看,发现里面已经装不少捕捞上的鱼虾,冻舱虽然温度极低容易冻坏,但这阵事关生死,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让三人钻进去暂时躲藏。
安顿好他们,孟向阳直接返回,跟金永信几人碰上头,一同躲在了箱子下面,准备伺机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