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结束了高考的学生,真好比在牢笼关了十多年的鸟雀,欢呼雀跃,放飞了自我。
小胖子硬拉着张三去了城里豪华的餐馆,跟个地主老财般阔气,点了一大桌饭菜。
张三觉得浪费,但小胖子说要好好庆祝,必须把场面搞得大一些,张三无语只好由着他去摆谱。
吃过饭,小胖子告诉他班里的同学约好了今晚要狂欢,叫他一起去。
要换做平时,张三肯定会拒绝,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就一口答应下来。
高考完大家就要各奔前程,临别前聚一聚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同窗一场也是缘分,虽然跟其他同学都不怎么熟,还是决定去一趟。
滨河公园。
张三和小胖子挺着吃撑了的肚子,姗姗来迟。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快点快点。”
“张三,周东明,你俩迟到了!”
“静一下静一下,让他俩先一人表演个节目,大家说怎么样?”
“好!好!”
“来一个,来一个……”
小胖子丝毫不怯场,都用不着别人推搡,就来到场地中央,跳了一通他最拿手的街舞,竟然扭摆得像模像样,动感十足,博得一阵热烈的叫好声……
“以前没发现,这家伙跳得还挺不赖。”张三心中惊讶,只觉小胖子跳起舞来活力四射,显然是个灵活的胖子。
小胖子这一出街舞十分出彩,脸上尽是得意。接着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张三。
他这才反应过来,接下来轮到自己了。
“这……我除了练武,才艺什么的,啥都不会啊,这可怎么办?”张三有些紧张,想要蒙混过关,但大家不依不饶,推搡着他到了场地中央。
“三哥,唱歌什么的,随便来一个呗。”小胖子出言提醒。
“唱歌,我……我不会唱啊!”
“那你会啥,随便整一个嘛,这有什么难的。”
“我……我除了练功,啥玩意才艺也不会啊!”张三束手无策,头上都有点冒汗。
“那就耍几招功夫,让他们开开眼。”小胖子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
“好吧,只能这样了……”
无奈,张三只好耍了几招八卦掌充数。不过,大家显然觉得小胖子的街舞更为精彩,表演完的喝彩声稀稀拉拉,倒让他有点尴尬,迅速退了下来。
“三哥,你还得再练练呐……”小胖子难得有机会压过他,自然少不了调侃一番。
接着,大家围坐在一起,互相交换着同学录写下祝福的话,聊着人生,聊着理想,肆意畅想着未来,欢声笑语一片。
过了一阵,张三正和人聊着,突然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他两下,扭过头一看是个文静秀气的女生,看着面熟就是一下想不起名字来。
“张三,这个……这个是给你的。”女孩低着头似不好意思直视他,声音低低说着,并迅速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连忙跑开了。
张三就是一愣:“额……这什么情况?”
他低头一看,手中攥着一只心形的折纸,纸片上好像还写着字,再回想刚才女孩的异样,张三瞬间就明白了。
“这……竟然是情书!”他有些诧异,又有些紧张,还有些不知所措。
举目光寻找刚才那女孩,只见她正在远处和两个女生聊着天,眼睛时不时瞟向这边。张三此刻眉头紧皱,正费力想着什么。
“我怎么连她名字都记不起来。”张三有点哭笑不得,手里的东西此时也不方便看,于是悄悄放进衣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多久,他又感觉身后有人捅咕自己一下,不及思量转身过去,对面又是一个女孩,身材高挑长发披肩,落落大方向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说了句“给你的”就走,边走还回头抛了个媚眼过来,张三站在那有点发傻。
大家一直聊到很晚才散,此时张三兜里揣着四个不同女孩塞给他的东西,头脑有点发懵,小胖子这时过来。
“三哥,傻站着干什么,去我家玩吧。”小胖子拉了拉他。离开人群后,小胖子压低声音,表情神秘地道:“三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张三一愣。
“嘻嘻嘻,是好事啊……”此时又换上他一贯的那种猥琐表情,说话间从兜里掏出来几样东西,接着说道:
“咱们班有好几个女生,给了我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喏,这是张小倩的,这个是李巧云的,还有这个,刘芳芳的。三哥,刘芳芳那身材可是不错啊,该小的地方小,该大的……”
张三听了立刻呆住!
“这,这怎么都冲我来了,小胖子这边三个人的,我兜里还装了四个人的,我有这么优秀吗?这……这事可挺麻烦啊。”
张三平日里本就和班里的同学接触不多,不少女生甚至他话都没怎么说过,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情愫。自从认识了林婉月之后,他就深深迷上了这位成熟艳丽的女老师。
或许是他心性成熟的原因,对于班里这些稚嫩生涩的小女孩,压根没有过那方面的心思。尽管他也知道,林婉月之于他,就如天空中的皓月一般,是只可看着想着,却根本无法触摸的存在。
张三年少,情感方面根本就是一张白纸,对于林婉月的感情,也只是当做藏在心里的一种美好,一种幻想,甚至从未有过丝毫将此吐露出来想法……
小胖子对他收到情书的事情,简直是羡慕嫉妒恨,整晚时间都喋喋不休。张三遇上这种事并无欣喜之意,反倒烦闷。小胖子见他这般,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表达出强烈的愤慨之情。
至于小胖子说的那些,张三压根没听进去,只是盘算着事情该如何处理,思前想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最后只好冷处理,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次日下午,伏牛山中。
“看见没,前面那条小道,上去再下来三个来回。”张三抬手一指他之前练习的那条陡峭山路。
“哇靠,三哥你开玩笑吧?”小胖子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叫道。
“什么开玩笑,这叫做打基础,你别墨迹,快点的。”
“这……这也太难了吧。”
“要是怕了,可别说是我不教你啊!”
小胖子纠结半天,最后一咬牙撸起袖子爬了上去,张三则紧随其后以防意外。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小胖子到了一处陡峭的台阶上不去了,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去,最后有点急眼,狠狠一叫劲……
这下没爬上去不说,由于用力过猛一脚蹬空,身子一摘歪,就要滚下去,还好张三不放心一直跟着他,见势不好赶忙将他拉住。
小胖子吓得脸色煞白,哆嗦着说什么也不爬了。张三觉着好笑,但见他吓得不轻模样可怜,便就没有嘲笑他。
“三哥,我不行,不是那块料,练武的事就到此为止。”小胖子下来后仍心有余悸,马上打了退堂鼓。
“你……哎,好吧。”碰上这种遇困难马上就退缩的人,张三也不知说什么好。
小胖子学武的事就此结束。张三见他有些闷闷不乐,就提议带他去抓鱼,小胖子一听马上又来了精神,屁颠屁颠跟着张三来到山瀑下。
“三哥,这水里的小鱼不少啊,不过要怎么抓啊?”小胖子一脸疑惑。
“嘿嘿,看我的。”
张三脱了衣服,二话不说跳下去,小胖子正想出言提醒他小心,话未出口他已入水中,片刻后脑袋冒出水面,手里已经攥了条一指多长的小银鱼,朝小胖子晃了晃……
“你……你这也太牛X了吧!”小胖子一脸不可思议。
“等着,我多抓几条给你。”将小鱼扔上岸边,他又钻入水中。
黄昏时分,二人提了不少抓来的小鱼,出了伏牛山。小胖子喜笑颜开,因为张三说这些都鱼儿都给他,就当请他吃顿野味。
这晚,张三回到杂货铺时天色已晚,忠胜正在铺子等着他,先是询问了他他考试的情况,接着表情不太自然地告诉了他一件事情:
原来,忠胜已经在去年说定了一门亲事,最近就要操办喜事。
张三一直记着忠胜对他们娘俩的好,尽管母亲已经过世,但忠胜这些年一直待他如当初那般,所以张三听了这个消息,深深地替忠胜感到高兴。
这段时间张三难得清闲下来,不用再读书学习,就只是勤练武艺,当然也少不了被小胖子骚然。
张三报考了警校,不久后就被录取,小胖子成绩也比平常稍有提高,上了一所普通的学校。
临行前的一日,忠胜拿了学费和生活费给他,之后带着张三到了素兰坟前。
忠胜感怀颇深,开口时眼眶有些微红:“素兰,三儿如今可出息了,他考上了大学,你在九泉之下,一定会很欣慰吧!当初我答应过你,会把三儿当成自己儿子,念书的事你就甭操心了,一切有我!”
张三听了这番话,眼角也变得湿润,既思念故去的母亲,又对忠胜感激不已,在素兰坟前跪了很久……
还有,他临行前特意找了林老师做了道别,闲谈间听林婉月谈及了她即将到来的婚事,张三也就在心底默默将这段暗恋画上了句号。
这天,忠胜和小胖子送他到了车站,道别之际张三颇有不舍之意,汽车缓缓驶出,挥手辞别二人,看着路旁快速倒退的景物,张三在心里向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小县城,终于依依不舍说了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