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面色一变,才想讲话,吴幼兰使劲捏他手,有一些慌张的冲朱老郎中点了下头:“是,不知朱老郎中可以做得到么?”
实际上说这话时吴幼兰是有一些内疚的,到底朱老郎中已然一把年龄了,即使医术再精湛,也不一定对口、不一定有那个体力呀。
“你且放心,”朱老郎中却是点了下头,笑说:“这类事老朽以前也做过,母子平安,从无失手。”
“那、那我就安心啦!”吴幼兰心中略松,轻轻点了下头笑。
江河眉峰蹙了蹙,便说:“既然这样,需要预备啥还请老郎中吩咐,一旦届时要用,也不会乱了阵脚。”
朱老郎中摇了下头,笑嘻嘻说:“你且放心,老朽行医箱里该有的啥全都有,要用随时都可以取用。幼兰呀,你放心,呀?”
吴幼兰点了下头:“有劳你啦!”
铺天盖地的痛疼潮水般把她包围,疼到最终,她已然半失去了意识,整个脑筋中混子涨涨,好像有一团火在烧。
得亏她一贯来是个坚强能忍的人,产婆叫她努力平复心情不要叫叫,她除去被抛上痛疼的浪尖时着实无法忍耐才咬牙闷哼几声,倒没大叫的。
饶是这样,江河耳力好,在产房外也担心的有些坐立不安。不时抬起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陌氏端了好几回鸡汤来,吴幼兰每回都摇头不吃。
疼的心口发胀、心尖紧缩,她只想吐,哪儿吃的下去?
最终搞的烦了,难的的大发火呵斥了几句。
郑氏等无奈,只好作罢。却又急的不知咋办才好,这会不吃,生时一旦没气力可咋办?
产婆便赔笑问家里但有上好的老山参?切了薄片叫吴娘子含在口中也好。
外面江河听到,想起江秋菊回门时倒是送了一支,据传年份在200多年的,就隔着门答应一声,亲自去取。
微涩带苦意的参片含入口中,刺激着意识回转。
吴幼兰喘息着,软软的躺榻上,满头汗,陌氏不停的帮她擦。
产婆定时检查产道,不停的打气道是“快了、快啦!”
却是“快了”不知多少回还是“快了”。
吴幼兰心中非常的怨念:这干产婆的,真是世间顶大的谎言家。
一直至日头偏西,接近傍晚之时,吴幼兰疼到极致、疼的死去活来之际,产道终究全开,顺利的生下了小孩。
那一瞬时,她好像能听见“哗啦”一声,肚中那块肉滑出了体外,感觉身子被摸空,整个人瞬时无力瘫软……
“恭贺江太太是个千金!”产婆抱着小孩,面上带笑,神态却有一些慌张的暗暗看了郑氏一眼。
郑氏却是由衷的欢喜,笑说:“好好!千金好!母女平安就好!”
一时消息传到外边,诸人都开心起,纷纷向江河道贺。
隔着门,听着小婴儿啼哭声,江河只觉的心头发软,哈哈笑着:“当父亲啦!我有闺女啦!”
脚底下不停,一下便推门进。
屋中长乱着,又是擦拭小孩包裹襁褓,又是给吴幼兰擦拭、更衣。
看到江河进,还不等郑氏、产婆说啥,江河就说:“我这当父亲、当夫君的要瞧瞧自个儿的妻女天经地义?安心,我不会打搅你们、你们应该干啥还干啥!”
产婆无奈,郑氏也无奈,摇头一笑,只好笑说:“而已,你好端端的待着便捣乱便成!”
吴幼兰正在吃鸡汤,听言也不由“噗呲”一笑,招呼他说:“你快来,你看,咱的闺女躺我身边,好可爱的小孩啊!”
江河乐滋滋向前,看着那小婴儿合着眼包裹在大红的襁褓中,肉肉的小脸蛋,浓黑的头发,小唇瓣跟鼻子,江河的眼神温和起,想去碰她又不敢,伸出的手指头头又缩回,笑说:“恩,咱小闺女非常好看。”
吴幼兰笑着拉着他的手轻轻握着小闺女的手,笑说:“你要轻一点噢,二平贝嫩着!”
江河身子一僵,一股热流自心田流淌而过,无名的自豪感以及轻轻的带酸涩的欣悦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的小孩,是他血肉继承生命延续。
大掌一翻,他把吴幼兰跟小闺女的手一块握在掌心,突然俯身在吴幼兰脑门轻轻一吻,两眼湛湛凝着吴幼兰轻笑说:“幼兰,谢谢你!”
饶是吴幼兰一贯来胆量蛮大,也被他这样子的举止搞的脸面上一红,本能瞥了眼,郑氏已然出,产婆在忙着收拾收拾产房,陌氏早已识相的端着鸡汤低着头避叫边上。
她暗暗舒口气,心中却一下甜蜜涌上来满满的甜蜜,两腮生晕柔声笑说:“这也是我的小孩啊,我跟你一样那样喜欢她!”
江河低低的笑起,轻轻抽出手,把她拥着叫她靠自个儿怀中,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俩人相看而笑。
陌氏有些无奈,虽说看着他们一家温柔相拥的情景温馨的让人不忍亦不愿打搅,可吴娘子刚才生产,还要歇息,二平贝也需要歇息。
“咳!”陌氏咳了声,端着碗向前赔笑说:“爷,吴娘子刚才生产身体还弱,吃点东西的躺下歇息才可以……”
“倒是我糊涂啦!”江河一笑,伸出手说:“将碗拿来。”
陌氏只好把手里的碗递交给江河。
吴幼兰便忙笑说:“莫嫂嫂,快将小孩抱到小床上睡着吧。”
才出生的小孩还太小,连动都不大有气力动,声音也小猫儿一样弱弱的。她可不敢叫小孩躺自个身旁睡,一旦自个倦极了睡去,可非常难说会不会压到小孩、亦或一角棉被盖住了她的头脸。
“好,婢子正说!”陌氏一笑,小心谨慎的把襁褓抱起,轻轻放大床边上的摇篓中。轻轻退出。
“来!我媳妇辛苦啦!”江河笑着喂吴幼兰。
吴幼兰心中一甜,笑说:“江河,原来生小孩虽说有些痛,但是这会看见她、看见你,再痛我也觉的值了。”
江河满心怜悯,瞧了瞧她因失血而颓白的小脸,再想想在外边等候的那类心焦欲狂的感觉,不觉感叹说:“怎会唯有一点痛?我在外边快要担忧死啦!我想着,如果我可以替你受那般得罪就好啦!哎,要不以后,咱还是不要生了!”
说着还加了句:“闺女也蛮好的,真的。我就喜欢咱的小闺女,决对不嫌弃没儿子!”
吴幼兰“噗呲”一笑,想了下却是说:“可是我还想生个儿子,儿女双全,多好啊!否则以后咱的小闺女被人欺凌了,没个小弟替她出头,真糟糕!”
“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会替她出头,”江河想也没有想便道。
再一想,要是未来自个跟媳妇都不在了?谁替小闺女出头?小闺女受了委曲,连个母家人都没,多可怜!
就踌躇说:“呜……那,还是再生个儿子!”
吴幼兰“噗呲”一笑,恩了声点了下头。
江河轻轻扶摸她的脸,柔声笑说:“只是,我娘子又要受苦了。好娘子,往后我更痛你。”
吴幼兰柳眉一挑,瞋着他似笑非笑说:“噢,原来你更痛我是有条件的呀!”
江河:“……”
忙把碗随手搁在一旁,把娘子整个拥在怀中连连亲吻她脸,“好媳妇,你男人一直都痛你不是么……”
吴幼兰扭着身子喽喽喽笑个不住。
小闺女的出生,让整个宅院一下添了好多生气活力,二平贝非常好看可爱,阖家上下都喜欢的不得了。
江河跟吴幼兰特别宝贝这闺女,通常而言小孩特别是闺女总要长到两3岁以后才有个正式的名,在那之前不过随便叫个小名而已。
吴幼兰跟江河却不肯,小闺女出生当日晚间开始,俩人便讨论起她的名来。
初为人爹妈,面对一切都有种措手不及、不知所措的感觉,俩人想来想去,想了无数个名最终都被自个给否掉了。
总觉的这名怎样想都配不上自家的宝贝,啥样的名都要欠一点。
后来着实没有法了,看模样这项工作要是不来个强制性的,可能1年半载都不能定的下。
俩人用了个最笨的办法,想了6个名写了纸条,随手捏起一个即使是。
以后吴幼兰回想这事儿,就觉的自个跟江河这一对爹妈实际上蛮不负责任的。
得亏捏出的名还不错,叫作卢河月,小名儿就叫作小月亮。
洗三时,几近整个村庄的大娘长嫂嫂们都来了,江苹也特地从母家赶回,好不热闹。
短短的3天时间,小月亮眉目长开了许多,小脸蛋上的皮肤也更光滑粉嫩了好多。其它小孩出生时还没眉头,总要长到几月大时才有眉头,小月亮却是一生下便有非常秀气好看的浓黑眉头,看着越发讨人喜欢。
众人笑着看她,小心谨慎抱一抱,全都笑这小孩有福分,生下看这容貌便不知比平常小孩要好多少!
吴幼兰跟江河都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陪着小月亮,只觉自家小闺女1天比1天更好看,怎样看都看不够!
即便曹氏刻意跑来讲了些酸不溜扔,俩人也懒的理会,自然更不会在乎。
曹氏气的不行,跑归家叽咕,生个破毛丫头、赔钱货,有啥值的开心的?哼,未来有他们哭的!
巴不得那小贱货一生生不出儿子来才好……
本来郑氏跟江河都打算雇个奶妈,吴幼兰不乐意。
她在孕期调理的很好,身子非常健康,生产后又万事无需操心,没烦恼,夫君更比之前体贴痛惜三分,加之有朱老郎中、隆小硒开膳食单子,恢复的好快,奶水也非常足,自然乐意自个喂养自个儿的小孩。
江河见她坚持,一笑了之便随她。郑氏倒是想说啥的,就是不知为什么,想了下究竟忍住了没有说。
小月亮是江河跟吴幼兰的头一个小孩,没有多长时间小孩就要满月了,俩人都有些踌躇要不要大办满月宴。
照说这头一个小孩自然该大办的,他们非常痛小月亮,又不是办不起。
就是一寻思到这俩月家里的喜事好像太多了些,先是江秋菊出嫁、接着又是江苹出嫁,这会又给小孩大力操办满月宴,叫人家那一些亲戚朋友各种人等底是来还是不来送礼?
最后俩人都决定小月亮的满月宴便不操办,说是等周岁时再好端端的办一场。
这回便只请几个相熟好友前来聚一聚热闹热闹就是。
众人听了放出的这话,自然明白是啥意思,全都纷纷叹息他们夫妇两个会体谅人意。
真正有钱的人家,实际上也不会在意多这一份重礼,左右都是拿的出的。而且早在吴幼兰还没生时便已然在着手预备了,想着届时要送一份让他们夫妇印象深刻的大礼。
就是人家既然放了这话出,这一份大礼便不妨先留着,等小孩周岁时再送也是一样。
但是那一些家境只在普通富裕的人家,对吴幼兰夫妻俩此举则大为感激了。
如果再要送一份重礼,明显已然有些超出承受能耐了;然而不送,怎样说的过去?少不得的咬牙节省,也要送!还要送的体面。
他们夫妻俩这话一出,这帮人家便齐齐的舒口气。
小孩生下次日,江河便派人往各处该去的去报信。
摆夷部落、宋柒斤洪老板、季链津江秋菊等。
没有几天,邬朵儿就笑嘻嘻的来了,宋柒斤跟洪老板等也来看望了一回。
宋柒斤乐滋滋的笑说栗媚儿也已有了身孕,现在正在家里安胎,否则也要来的。吴幼兰等都笑“恭贺”,替他开心。
洪老板少不得替上官巨鹿道了贺。
吴幼兰细算算,仿佛已然有大半年没见过上官巨鹿了,自打那次他跟江河一同去了趟伊椿县后,整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吴幼兰总觉的事有些怪怪的,偏这会在坐月子,呆在自个屋中也不好出见人,没有法当面问洪老板啥。
何况,虽说她心中只当上官巨鹿是朋友,太关怀关心的话仍旧是不好问出的,到底,男女有别。
但是心中少不了总悬这样一根线,不见到他平安无事的好好出现于她跟前,这心悬总是没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