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表情非常平和,话语举动表现的也非常平和,吴幼兰仍体会到一些不同。
她更好像……一个商贾。
吴幼兰笑着应了几句,就客气笑问:“我记性不大好,一时忘了是否在哪儿见过这个夫人,敢问夫人是……”
女人一笑,说:“不是郡王妃记性不大好,而是妾身可没有那样大的福分拜见过郡王妃。妾身是肖府大少的二太太,杨楼儿,可还没有资格拜见郡王妃。今天路过,见这金珠阁门店装修别具一格,极具特色,就忍受不住进瞧瞧,谁知这样巧,正好碰着郡王妃。”
杨楼儿眼神扫过,店铺窗子多并且宽广,垂着极细的金丝银线挑绣的淡青色轻薄菱纱,点缀着几盆长势喜人、绿翠欲滴的君子兰、苍兰跟吊兰,柜台一色都是琉璃面,地面上铺着暗蓝色挑花地毯,整体看上非常明亮而雅致。
2头各布置着一处会客区,陈放着样式有一些奇怪的矮榻跟茶几,看上非常舒适软跟的模样。墙面上挂着钗花仕女图,华丽优雅。
这是售卖珠宝首饰的地方,自然不适合搞的太清雅,正要华丽而不俗气刚好。
“郡王妃真是好能耐儿,不知从哪儿请来的老板,把这铺子布置的这样恰到好处,叫人不服都不可以!”杨楼儿笑着赞道。
原来是肖家的人,肖家大少的二太太,怪不得这作派这样跟众不同。听她讲话,想来在买卖上是肖家大少贤内助?怪不得底气这样足。
就是,对她说的啥路过顺带进瞧瞧、不晓得自个儿在这,这类话吴幼兰是不信的。
肖家人嘴中,她是个字都不信。
这杨楼儿看上应当是真有些能耐的,否则不可以有这样足的底气,以及这一份胆量……一个妾也敢向着自个跟前凑,还表现的这样从容。
这不是普通的妾可以做得到的。
何况,自家跟肖家那一些明争暗斗、好几回的你来我往,她更不可能不晓得。
在晓得的前提下还敢向前凑,呜,吴幼兰不得不说一声,真的挺有胆量。
“无非是点闹着玩的小买卖而已!”吴幼兰没接杨楼儿,不甚在乎的淡淡一笑,扬眉说:“既路过进了,杨姨太便看看!”
说完带小露跟丑橘,在几个丫环婆娘的簇拥下离开了。
杨楼儿一滞,眼神暗了暗,却是对着吴幼兰的身影轻轻屈膝非常恭敬的说:“是,郡王妃慢走。”
吴幼兰只当没有听到,连步伐都没有顿下,早已出、上车回府去了。
真当她没有性子么?敢上门来就要做好被人打脸的预备。
不要说无非是肖家大少的一个妾,即使是肖家家主的妾来了,也不配她好言相待。
肖家再能,也没能到叫她把一个妾当作朋友相待的地步。
即使这妾非常聪明、非常有能耐儿,在肖家如河鱼的水,乃至地位特殊,那又怎么样?
杨楼儿心中也有一些憋屈郁闷,她于经商上很有天份儿,15岁时就跟着大少了,现在已然过去13年。
这13年中,随着她在商场上越发的如河鱼的水、游刃有余,为肖家开拓经营,非常做了几件了不起的大事儿,乃至在肖家的身份一直非常特殊。
不仅肖大少对她宠爱有加,便是肖家长辈儿们对她也非常和气,大少奶奶跟前,她只需尽到该有的礼数就可,其余时从来都是平起平坐。
至于立规矩啥的,大少奶奶那是想都不必想。
因着她掌管着肖家好多买卖,手中自然富裕,也常常有机会得到一些非常紧俏的新货亦或新式的首饰、摆设物件等孝敬给长辈儿跟小姐们,加之嘴又甜,肖家上下没不喜欢她的。
即使肖敏那般任性高傲的坏性子,也跟她非常亲近,比和自个儿的正经长嫂嫂关系还要更好。
杨楼儿在肖家被众人称为杨侧夫人,而非姨太,在外买卖场上,老板学徒们都称呼她为杨娘子,猛不丁被吴幼兰当面叫一声杨姨太,要说心中没不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老练世故的她自然不会当面露出啥异样神态来,到底身份有别呀。
人家是郡王妃,长帝姬的儿媳,圣上最宠信的忠裕郡王所宠爱的妻室,她其着实来前,就想到三分对方不会给她好面色。
就是想不到人家会连表面上的应付都懒的。
身份……想起这俩字她就满心的不甘跟忿懑,她这一生就亏在这俩字上啦!
因此即便她再能干、为肖家做出再大的贡献,她也只可以是大少的姨太,尽管肖府上下都称呼她为侧夫人,年节时候还不是得到大少奶奶跟前磕头?
即便是自个儿的生日,也要先去给大少奶奶磕头,之后回了自个儿院儿才会摆上两桌简单的酒席庆贺。
对大少奶奶,她可从没过想对付的心思,因她非常清楚,即使自个斗垮了大少奶奶,自个儿也不可能成为新的大少奶奶。天晓得大少届时继娶的新夫人是个啥脾气?倒不如留着这了。
起码这性子非常好,从来不会难为自个儿,自个儿在她跟前与其它姨太也不同,好赖是有座位的。
今天吴幼兰一句杨姨太,让她心头瞬时又翻腾起。
杨楼儿咬咬唇,努力摒弃这叫人不高兴的想法:姨太便姨太,有几个姨太可以做得到她这一份儿上?这样过一生,也值啦!
今天既然进了这店铺,少不了也看一看。
杨楼儿神态恬淡而亲跟,笑嘻嘻的看着极具亲跟力,带俩心腹婢女采雲、彩霞往柜台方向走去。
此刻已然没早晨时那样热闹了,就是也有好几个客人,4个学徒手头上都忙着。
见杨楼儿来一人赔笑招呼一声,有一些歉意示意“稍候”,就继续招待自个眼下的客户。
杨楼儿轻轻一笑,眼神扫过这一些首饰,心头不禁一跳。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这金珠阁要是一直都有如这样的新货,只怕好快就会在京师中打有声誉,不知这一些东西都是出自何人之手,为什么她却从不知?
本来杨楼儿是打算瞧瞧便走的,此刻倒不心急了,干脆走到一头坐下,想着等会问一问学徒。
一名侍女见状忙向前奉茶,杨楼儿一笑,端起茶座慢慢吃茶等候。
吴幼兰回宜合堂,小闺女正在铺着干净毛毯的廊上一下一下推着玩她的不倒翁,看到母亲回了,把不倒翁往边上一推,也不管有没台阶麻溜的回身就往台阶下扑,嘞嘴笑嘻嘻露出两粒小白牙含糊的叫着“娘亲、娘亲!”
慌的看着她的雪儿等忙叫“祖宗!”赶快向前把她抱住了。
“真是越发的皮啦!”吴幼兰笑着也赶快向前把她一把抱住,在她雪白粉嫩的小脸蛋上轻轻捏了把笑说:“没哪个小娘子像你这样皮的。”
小圆月才不管,圈抱着娘亲的颈子傻笑着一个劲儿往她身上噌,吴幼兰亲昵的用脑门抵了抵她的脑门亲了亲她,逗着她讲话往屋中去了。
荀姑姑见了也不觉露出三分笑意,心想小姐真是好运道,有一对这样宠爱她的爹妈。放眼这满京师中这一些权贵望门之家,有几家的小孩小时能的爹妈这样亲近?
不要说这样亲近了,便是想亲妈每日多抱一抱只怕都不能。
到小姐这儿,郡王妃是这样,郡王也一样,小姐往郡王怀中一噌,小手不消停的去抠他鼻子眼的,也没有见郡王生气,反而笑嘻嘻的逗着她玩。
陪着闺女玩了一会工夫,吴幼兰回房更衣换了装,就叫荀姑姑来讲话。
穿上家常轻便的衣服,全身都舒坦下。
今天新店铺开张,少不得好端端的装扮了一通才过去的。
吴幼兰就说起肖家大少的那个妾杨楼儿,笑说:“姑姑可听闻过这样一号人?我看她在肖家的地位应当不大一般。”
荀姑姑听言便露出有几许羞惭的神态,摇了下头说:“奴才只隐约听闻过肖家大少有个妾在买卖上是一把好手,是肖大少的好助力,且这妾跟着他已然有差不多10年了,是从外边买来的,并不是家生子。倒是没有故意打探过,到底只是个妾……”
荀姑姑的消息灵通,对京师中数的上号、勉强数的上号的人家的掌故现况了解的非常清楚细致。
但是再清楚细致也不可能把旁人家里的妾也了解的一清二楚,最多晓得哪家哪个妾最的宠。
到底,妾氏这类生物不仅好多,并且地位低贱,打探她们和打探人家家下婢子有何区别?那便没必要了。
吴幼兰点了下头,把今天的事说了,“我总觉的她来者不善,你要是有渠道,帮我打探打探她在肖家的事儿。”
这没有问题,荀姑姑非常爽快的点了脑袋,笑说:“郡王妃安心,奴才定打探的妥妥当当!”
说着蹙了蹙眉,无不嫌恶的说:“听郡王妃这样说,肖家这个杨姨太还真是地位超然,就是,这脸也太大了些。”
在肖家内部,肖家开心怎样给你地位跟体面那是肖家关起门来的事儿,跑到郡王妃跟前主动搭讪……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那肖家商贾起家又是爆发户,怪不得一点规矩也不懂。
也唯有那般的人家,才会有这类人。要是别家,即使姨太再怎会做买卖,也断断没这样眼兽皮浅的抬举着,倒像缺了她不行一样。
会做买卖的人多着去了,难道非她不可?
“等你打探清了就跟我说,这事顶好快点,就是,也不必仓促,我要详细消息不可出错。”
吴幼兰笑着说,荀姑姑忙答应了。
杨姨太敢自顾的凑向前来讲话,说究竟,还不是不将自个放眼中么?这道理吴幼兰非常明白,自个儿没根基,相反,她在肖家的能量可是不小。
要是换作其它亲王妃、郡王妃、侯夫人等,不叫人去叫她,她敢往人跟前凑?
就是单单这样的话吴幼兰也懒的理会计较,但这女人总给她1种不怎样安分的感觉。先摸清楚她的底,未来一旦她要做啥,也可以从容应对。
再说杨姨太从金珠阁离开回府,晚间时特地和肖大少提到这事儿。
“金珠阁里售卖的那一些首饰,全都是新鲜样式,妾身还从没在市面上见过,做工也好,可惜那里的学徒口风非常紧,妾身也没有问出啥来,也不知忠裕郡王妃到底是从哪儿请到的师傅。照说如有这样子的师傅,没有理咱不晓得呀!”
肖大少听了倒不怎样当回事儿,笑说:“不就是一家样式新颖一点的首饰铺么?首饰铺子我们肖家不知有多少家,比她那好的多,这有啥?要说设计首饰的师傅,长帝姬究竟是长帝姬,晓得几个咱不晓得的人这也并没有啥好奇怪的。”
肖家虽说厉害,但也没有到一手遮天、无所不知的地步。长帝姬的能量,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杨楼儿一滞,非常想分辨一声这事决对和长帝姬没关系究竟忍住了没有说。
以长帝姬那脾气,以及对那位郡王妃的不喜,怎可以给她介绍好匠人?长帝姬可不像会做这类事的。
就是,这话分辨起也没有意思,左右那都是长帝姬府的人。
顿了顿,杨楼儿又说:“这一些年来,咱肖家担着第1皇商的名号,店铺买卖遍布京师跟江南,旁的省份也有许多,虽然宫里头有娘娘,还有皇三子殿下,可背后眼红的不知多少。妾身只是担忧,这郡王妃会不会……”
肖大少忍受不住哈哈大笑起,像听见了啥笑话一样大笑说:“楼儿你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当这乡下妇女可以有能耐损害到肖家的买卖?”
忠裕郡王妃怎样肖大少一点也不在乎,之所以听闻这人,有这样二分印象,全都是从忠裕郡王这来的。
如果不是忠裕郡王圣眷隆重,如果不是他高调护妻,那忠裕郡王妃谁晓得她?
在肖大少眼中,被宠坏的女人没不任性娇惯的,那般的女人除去会痴瞋撒娇争宠讨好男人还会啥?
杨楼儿瞋了肖大少一眼就笑说:“话可不是这样说,妾身不也是个丫环出身吗?妾身总觉的那位郡王妃有些特别。”
这话倒将肖大少逗的笑了,轻轻捏了捏她光滑的下颌,笑说:“她?怎样能跟你比,爷的楼儿这是异数,世间难有第2个。那吴氏是蛮特其它,否则也不会把忠裕郡王迷的团团转。就是这对三殿下没坏处,他如果挑一二名门联姻,那才更糟糕。”
听的肖大少这样赞美自个儿,可见自个在他心中的地位,杨楼儿心中大为得意,就笑说:“这世间的异数也难说,大少太抬举妾身了。就是,那忠裕郡王被吴氏迷的团团转,倒确实是个好事儿。”
尽管杨楼儿内心并不认同肖大少对吴幼兰的看法跟判断,也晓得不能再继续劝下去了,否则只怕他就要不耐烦了。
她是女人,本就比男人更敏感,在吴幼兰身上体会到1种相一样感觉,不可以不让她想的多一点。
那金珠阁不仅装修布置别具一格,货品更是新颖非常;还有那烧鸭店,她也特地叫人打探过的。一家店铺挣的钱也许不多,但这好数十家,每一家的买卖都这样好,积累起数量就非常可观了。
可以一出手便做出这样两件很有新意的买卖,硬生生在京师中插了一脚,这可不是凭借长帝姬儿媳、忠裕郡王妃的身份就可以办到的。
京师中多的是开店铺赔死的太太们。
要说她一点能耐都没,这不可能。
但是,也许真是自个想太多、杞人忧天了?她再能耐也是个人,长帝姬并不支持她,而忠裕郡王她暗中见过两面,那决不是个会做买卖的,单单凭她一个,晾也翻不起啥浪花来。
即使她的铺子经营的再有声有色,也无非是挣点零花钱而已,和肖家庞大的产业比较起,说是九牛一毛也不为过。
杨楼儿于是一笑,亦暂且把这事放下不再关注。
吴幼兰并没把碰着肖大少姨太这事告诉江河,这类不值一提的小事犯不着特地提。
次日一早金珠阁的老板便把昨日熬夜做出的账目亲自送过给吴幼兰过目。
老板的满脸是笑,非常开心,昨日的流水非常的不错,大大收获了个开门红。看着那一些太太小姐们满意的目光就晓得她们的印象非常不错,未来多半会是转头客。
而且,已然有许多夫人留了话,说是有新货时记的知会一声。
吴幼兰瞧了瞧账目,也有一些意外。这下,也算是打开一角市场了。
新鲜别致的样式她虽说不可能一直无限期的提供下,但她的眼界跟见多识广却是手底下专用的那两名大设计师所不及。她可以想出好多新鲜的点子跟建议,他们都是行家,自然一点就通。受到触动,灵感充盈,自然就可以设计出更多新样式。
何况首饰这类东西,还是传统略有改善变化的式样更多,新式样起到的是锦上添花的作用,每俩月推出一回便足够了。
依照吴幼兰的提议,每回做一个主题,譬如青花瓷、譬如唐风汉韵、譬如烟雨江南、譬如七夕、良缘、国色天香等等,融以相关元素进行创作设计,商议着总可以做出好玩意儿来。
吴幼兰又特地叮嘱,每一期的主题意义以及各种图纸都在她这留存一份儿,会1年1年的装定成册,过上几年,还可以拿出当参考。
这门买卖,她是打算长久的做下去的。
过了2天,江河回府嘲笑着提及金珠阁开张的事儿。
原来兰侧妃不知怎样晓得了这事儿,又打探见皇太子妃给送去了贺礼,心中就有一些膈应。认定吴幼兰和皇太子妃说了,却没和她说。
其实吴幼兰压根便没故意的和谁提起过,就是叫人放出消息罢了,而兰侧妃自个也是晓得的。
但她自然不可能去给吴幼兰捧场,晓得了这消息后还不屑嗤笑,断定吴幼兰这买卖是做不起的。
说是:“她还真当京师中的钱是那样好挣的么?这京师的钱可不认得她是忠裕郡王妃、不会卖她相公的账目!就那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出的,也学别人做起买卖来了,届时赔死不够她哭!”
兰侧妃虽说没去捧场,但是究竟忍受不住有些好奇,就吩咐人去打探看一回热闹。
听人说开张那天一上午整个店铺中都热闹非常,人来人往,无数的太太小姐们前去捧场,还有皇太子妃的亲妹子也去了,皇太子妃也送了贺礼,又说听那一些太太小姐们说笑议论起,全都夸店铺中的货好,兰侧妃心中便不大自在起。
再想想明明自个才更亲近,但是自个都没有啥表明,皇太子妃却上赶着,这算啥?
她心中不自在就要挑事儿,就在皇太子跟前拐弯抹角的说了些话,说是堂堂忠裕郡王妃难道还却钱花?即使要开铺子,叫管家下人打理就是,哪里有开张时亲自露面的?
这不是逼着各家各府上门送礼么?别人家这样做也就算了,可现在哥风头正盛,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她还这样高调,唯恐人不妒忌、不找茬生事么?
一旦届时搞出啥麻烦来,牵连了哥,岂非得不偿失?
要晓得哥现在正在接手京城兵马司的各项事务,正忙的吃水的时间都没。她眼中却只看见那样一家店铺的蝇头小利……
皇太子对挣钱的事素来不上心,在他想来这整个天下未来都是他的,他哪儿在意钱……虽说他也非常缺钱。
因而对这一些事自然也不懂、不了解,听兰侧妃这样一说,也觉的有三分道理。
认为吴幼兰这店铺开张确实是搞的有些太高调了。
因此江河来时,皇太子便提了几句,叫他回和吴幼兰说说,往后多留意点。
吴幼兰的店铺开张是前几天的事儿,皇太子却今天才提,江河没有几句就从皇太子口中问到是兰侧妃后边撺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