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由于他自个跟仕途无缘、而俩儿子独独一个是某状元、另外一个又是某届探花儿,将他这我生生比下,而且俩人还全都不是他教导出的、因而他受了许多善意非善意的打趣,因此他心中郁闷,赌誓定要教导出俩状元来扬眉吐气!
真不知一把年龄了较这劲儿做啥?
偏他就是不愿意,非要教出俩状元学生,好证明他实际上也可以教出好学生、不比俩儿子差。
这算啥道理啊?讲出也不怕人笑话。
这一些年也不知走多少地方,可惜都找不到合心意的弟子。
这回本是途径长平县,不想茶肆酒肆中随便打探当地科举文事儿,听见这江吴下庄一下出了俩贡生,又有人顺口说起江吴下庄还个女人叫作吴娘子怎样怎样厉害……
他便好奇之下打探了些话。
越听越觉有意思。要晓得他去过的地方无数,奇女人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却没像吴娘子这样的。
据他说,这样不摁常理出牌却又每每让人跟前一亮的女人,倒是有一些高祖遗风的味儿。
覃夫人就笑了,高祖皇上在大晋人眼中,不管男女老少富贵贫贱,那便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这评价虽是玩笑,是不是也有些拔的太高了?
正好在茶肆中时那位里长凑来讲村中招夫子,看他像有学问的,想找份事做也难,要不要去村中试一下?
他跟里长说了些话,觉的里长这人挺有意思,一问又恰恰是江吴下庄的里长……
这下好了,天底下的事便是这样巧!
他就认定自个和江吴下庄铁定有缘,当即便乐了,想也不想一口就答应来了此地。
谁知一看,真是不错,覃夫人觉的,也非常满意。
晁嫂嫂听了她的话亦笑说:“奴才看着这里的人倒是怪有意思的,还有这屋,布置的倒不俗。”
说到此覃夫人也点了下头,露出三分满意表情来,轻笑说:“看着叫人舒服,也新鲜!”
又笑说:“咱们不管他,先将行囊归置好!今天晚上起呀,可就要在这里住下喽!这一住呀,也不知要住到啥时候!”
晁嫂嫂就笑说:“那就要看这里的人有没能耐留的住老爷、可不可以叫老爷满意啦!”
说着主仆两个便收拾起。
不多会覃夫子笑嘻嘻的回了,明显对书堂的一切布置都非常满意。
覃夫人跟晁嫂嫂不觉相看而笑。
他们的行囊不多,好快就收拾妥当。
究竟上了年龄的人,也觉有一些疲累,就歇一会。
傍晚夜幕降临时,里长便来请客了,同行来的还有吴幼兰跟江秋菊。
里长请覃夫子上家里去,吴幼兰家则负责招待覃夫人主仆。
听闻跟前人便是吴娘子,覃夫子夫妇都忍受不住多端详她两眼。
跟前女人穿着浅红绣花的裙袍,挽着发髻,鬓角钗着两朵拇指大的红娟花儿,戴青玉簪。那种秀气由内而外,让人看着就觉亲切。
一对眼睛秋水般明亮,眼神平和而清明,让人如沐春风。
是个内秀温雅的女人。
覃夫人心中不禁的便生出二分喜欢来,笑说:“你便是吴娘子,我们在县里小住时,可听了你许多事迹!巾帼不叫须眉,非常替我们女人扬眉吐气!”
众人都笑起,吴幼兰笑说:“夫人别说笑了,我也不过做了正好可以做的事而已。”
一时覃夫子跟覃夫人各去一家。
覃夫人到吴幼兰家吃了一惊,面上虽说不显,心中却不禁夸赞:没想到乡下居然有建的这样别致的房屋,看着好看,一家人住在一块又热闹又有私密空间,实在再好不过。
难为他们是怎么样想的。
早听闻吴娘子的相公是个傻瓜,覃夫人本来还替她可惜,当是个蠢笨之人。
见了傻相公,却觉的他憨的可爱。
又见他们夫妇两个好像感情非常好的模样,傻相公对吴娘子之眷恋、爱慕毫不遮盖,吴幼兰待他的一颦一笑亦无不温柔,覃夫人心中居然生出“这俩人好生般配!”的感觉来。
再见到郑氏,虽是个乡下妇女,举手投足当中全无平常村姑的粗鄙愚昧,跟自个居然说的上些家常闲话,对他家更心生好感。
再见到邬朵儿,要晓得是摆夷部落的大姑娘,覃夫人便更看重了三分,与此同时也忍受不住有三分好奇,忍受不住问起一些摆夷部落的事儿。
邬朵儿不大懂的回答,大多是栗媚儿温温柔柔的轻笑回答。
再看见小萝卜头,年龄小小,却是气质不俗,稚嫩青涩的小脸面上,眉宇当中,已然隐约可见三分书生的风采气度了。
覃夫人不禁在心中暗叹:这吴娘子一家,果真个个都不俗呀。这江吴下庄,果真是个挺有意思的地方。
一时用晚餐,特地摆了两桌,傻相公跟小萝卜头、江秋菊一桌在客厅,吴幼兰跟郑氏、邬朵儿、栗媚儿陪着覃夫人一桌在餐厅。
至于朱老郎中师徒,仍然跟宋柒斤在外院儿自个吃。
朱老郎中是最嫌烦爱自由懒散的,一贯来这样。
傻相公本来不肯……他吃饭可从没离开过娘子身旁。
娘子爱吃啥他都晓得,他也习惯了照料娘子、更习惯娘子照料他。
可覃夫人到底是来客女眷,不要说傻相公了,就是小萝卜头也不便和覃夫人一桌。
吴幼兰无奈,只好用某些条件做交换,才哄的傻相公爽快答应了。
吴幼兰家预备的都是乡下家常菜。
加之主人家热情客气的恰到好处,话语投机宾主尽欢,覃夫人也吃的非常爽快。
饭后略坐,覃夫人就笑着起身告辞。
吴幼兰晓得他们今天搬家,定也乏累,也没有挽留,仍然跟江秋菊打着灯笼送她们回了。
又笑明天一早会给他们送些新鲜的菜去。
覃夫人轻笑致谢。
覃夫人和晁嫂嫂回住处,覃夫子还没回。
主仆两个洗刷完毕,又在灯下坐一会工夫,覃夫子还是没有回。
覃夫人不禁蹙起了眉峰,叹说:“这覃老汉,还是这样冲动一点不知控制的脾气,怎样这样晚还没有回!”
晁嫂嫂就笑说:“夫人安心,这是村庄中,无妨。想来里长家定会派妥当人送老爷回的!”
“不是担忧这,就是一把年龄了还这样不靠谱!”覃夫人摇了下头,笑说:“而已,我懒的等,先睡。灶房中烧一锅热水留着就是。”
晁嫂嫂就笑说:“夫人累了奴才先服侍夫人睡!奴才还不困,再等一等老爷。如果叫他回时一个服侍的人也无,岂不大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