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姑等自然就是陌氏口中“多出的事”。
几人面上都有些下不来,啥时候连一个乡下人家的粗使妇女也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鄙夷她们了?
赵姑姑刚欲发作,曲姑姑忙把她衣袖轻轻一扯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何苦?和个乡下粗使婆娘拌嘴,讲出都嫌掉价。
赵姑姑一想也是,突然寻思到自个自打来到这里之后真是太沉不住气了,怎样动则发火?这可不像以前的自个啊!
瞬时心平气匀下。
二位姑姑忍住了,仨雲娘子心中可就不大好受。雲裳、雲妆心中鄙夷蹙眉,雲燕已忿忿说:“你怎样讲话?”
陌氏白了她一眼没有好气说:“怎样讲话?说人话,你听不明白么?”
“你……你晓得我们是来做啥的么!”雲燕气的发颤。
陌氏把她从头到脚端详眼,说:“我管你们来做啥,总不是来做我主儿的?”
雲燕嘲笑,心想还真叫你给说着了,等我在公子跟前说的上话,看怎样收拾你。
这样想着,雲燕心中好受了好多,也懒的同陌氏计较了。
陌氏却不放过她,说:“你还不配!”
“你!”雲燕瞬时大怒:“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
陌氏“噗呲”笑出声来,笑说:“自然不是我说了算,难道你说了算?我说的了,装啥啊装,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婢子而已!惹的我毛了,明日不做你的饭,你想吃自个煮去!我只管给主儿们煮饭,可不管别人!”
“你!”雲燕气的全身抖动,看着陌氏,一句完整话也讲不出了。
雲裳把她一拉,蹙眉说:“这个大娘,你这话但有一些过了。我们姊妹并不曾招惹你,何必讲话这样难听?我们是跟你一般全都是婢子,可未来谁晓得?大娘好声好气的,诸人跟和气气岂不好?未来……讲不许自有大娘的好处?”
陌氏笑说:“我哪句过了,你倒是说说?嫌我的话难听啊?平白无故多出几人要你煮饭,只怕你说的话更难听!啥未来不未来,我呀,眼神短浅,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乱想!那痴心妄想、自当是的,未来说不定怎么样跌和头!”
这一下连雲裳的脸也绿了,硬是叫陌氏噎的没有法再开口。
赵姑姑、曲姑姑心中那叫一个膈应:这究竟是个啥人家呀。
“行了,菜在桌上,饭在锅中,你们自个儿盛。我的上园子中修剪修剪果树去了,等会还要扫地喂狗!你们吃完之后自个将碗给洗了、将桌收拾干净!别指望我给你们洗,不洗,晚餐就继续用晌午的脏碗!”
陌氏讲完回身就走了,心中暗笑。
赵姑姑等5人瞬时石化:“……”
“还要洗碗?那我不吃啦!”雲燕赌气。
雲裳、雲妆的面色也非常难看,本能低头瞧了瞧自个儿的两手,皮肤白皙细嫩,十指纤纤如笋尖葱根,光洁柔润的指甲上还点涂着好看的丹蔻,越发把一对手衬托的美丽非常。
这般一对手,是用来扶琴吹箫、写字画画红袖添香的,而非用来洗碗的!
赵姑姑看了雲燕一眼凉凉说:“不吃就不要吃!来时长帝姬没有跟你们说清么?这里是乡下,不是京师!该你们自个儿动手做的事便自个做了,没有人会侍候你们。不要说洗碗了,只怕你们自个儿穿的衣服也要自个洗了,洗脸水人家给不给你们烧还两说!”
这话一出仨雲娘子面色都轻轻泛白起,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凉了半截。
“那不能再买俩小妮子么……即便有个小妮子也好呀!”半天,雲燕磕磕巴巴的说。
洗碗?洗衣服?不要呀!
雲裳、雲妆也连连点头附和,七嘴八舌的求二位姑姑通融通融再买个小妮子来。
否则,她们光做这一些就够了,哪儿还有空做其它?
何况,这一些粗活她们也压根就不会做呀。
指望如若在长帝姬府上那般有人侍候着衣来伸出手饭来张嘴那是不指望了,可好赖别叫她们干粗活呀。
二位姑姑相看眼,心中也活动了三分。
确实,她们可不是干粗活的料。
而长帝姬叫她们来干啥的她两个亦心知肚明。
就是长帝姬只怕没想到,这家居然穷成这样子,看着这宅院倒不小,簇新齐整的,却唯有这样两仨下人。
“好了,先吃饭!其它容后再说!”赵姑姑阴沉着脸道。
三女暗暗舒口气,晓得赵姑姑这是答应了,于是答应一声不再多言,一块坐下吃饭。
四菜一汤,不多许多,肉素皆有,看上倒是干净齐整。
米饭也不比长帝姬府上的差。
吃起味儿也还不错,几人心中才好受了些。
吃过饭,曲姑姑主动说留下收拾桌洗碗,三女如释重负,赔笑说了三几句好话赶快离开。
赵姑姑也没有好意思叫曲姑姑一人干,也帮着一块收。
见那仨跑的比兔子还快忍受不住说:“除去会吃、会讨好奉承男人还会啥?啥全都不会,这品行也便这样子,叫人哪一个眼看的上!真不知长帝姬……咳,哎!”
曲姑姑淡淡一笑,说:“她们吃的那碗饭和咱不同,这也怪不得她们。”
曲姑姑嗤一笑,笑说:“你还是那样的好心肠。”
一时收拾好,赵姑姑跟曲姑姑也回房歇息去了。
菠萝偷听完了,就跑去和吴幼兰禀告。
吴幼兰听的一笑,“果真是京师中来的呀!看这娇贵的!”
想小妮子么?她们想买那就买吧。
郑氏回后,江河跟吴幼兰就去寻她讲话。
江河才跟她说京师中来人了的消息。
对那4个雲郑氏自然不认得,听见赵姑姑、曲姑姑瞬时却显的有一些激动起,笑说:“来的是赵姐姐跟曲姐姐么?她俩以前就是规矩非常好的,没想到已成了长帝姬府上专负责规矩教导的姑姑了,哎,这日子过的可真是快啊!想起,我但有20几年不曾见过她们啦!”
说完郑氏又含笑向吴幼兰说:“赵姐姐、曲姐姐的规矩都是非常好的,虽说会严厉点,可你如果真学会了,向后在京师中便再也不必担忧会失礼。可见长帝姬心中还是对你好的,肯派了她们来教你规矩。”
江河跟吴幼兰相看眼,俩人都感觉有一些无语。
想也怪不得,郑氏心性本就单纯,加之又没亲眼见识过长帝姬狠辣的一面,将她认作一个好人、认为她所为都是好心,这也正常。
至于那刺客的事儿,郑氏是坚决不承认是长帝姬的手笔的,因没证据,同样也因为这事太匪夷所思,在郑氏看起实在荒唐。
同样因为没证据,江河跟吴幼兰也不好再说啥。
话说江河若一个劲的在养母跟前抹黑生母,那感觉实际上也蛮怪异的。
“娘亲,我那娘亲如果真是好心,便不会同时送来4个丫头啦!”江河无不厌憎的说:“娘亲明日就看见了,那4个妖精哪是能干活的!天晓得她们想干啥!”
吴幼兰瞥了江河眼,心想还可以想干啥?还不是想着她们家公子啊……
郑氏究竟在京师中生活了那样久,对京师上流社会的一些习惯还是非常了解的。
江河这话她略想了下就想明白过,不禁面色微变:“这……”
郑氏本能的朝吴幼兰看了眼,瞬时心中也不是滋味的矛盾起。
半天,她轻轻一叹,幽幽说:“这事儿,还真是……哎,叫我怎样说!”
江河跟吴幼兰感情好,吴幼兰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而江河又愿意顺着她,这事还真便是难办了。
郑氏只好叹说:“今天不同以往了,你们两个……也要看开些!京师中哪家高门大户权贵之家的公子没几个侍妾通房?长帝姬这也是,这也是……”
“好心”俩字郑氏硬是讲不出。
但这劝解得意思却非常显然。现在的江河已然不是从前的江河了,乃至她都已然不是江河的娘亲,她从前讲过,在她这儿算不算数还有啥用?要紧的是长帝姬怎样想。
显而易见,长帝姬是决不许许江河唯有吴幼兰一个妻室的。
这也不可以说是长帝姬的错。
但是吴幼兰也有一些委曲了……
一时郑氏自个都不晓得自个儿该作何想。
吴幼兰暗叹,她就晓得会是这般。
郑氏的想法不能讲错,这是时代局限性。
至于长帝姬……吴幼兰敢铁定她有100分的恶意。
“娘亲,你是晓得我的,”江河摇了下头,说:“我讲过的话、答应的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我也不想叫娘亲为难。因此这事儿,娘亲就当不晓得、不要掺合就可以了。那俩姑姑既然跟娘亲是故人,料来会来找娘亲说点啥,娘亲只说做不了主便而已。”
郑氏欲言又止,究竟点了下头,笑说:“你且放心,我是不会做啥伤害你们的事的。就是……”
她看着吴幼兰说:“京师跟咱江吴下庄不同,你如果坚持这样,必定要受好多苦、遇见好多难处,你得自个心中有数。”
“我不会叫她受苦,有难处我也会挡着。”江河道。
郑氏一笑,却是微叹。
吴幼兰点了下头,亦笑说:“娘亲安心,我晓得了。”
次日早晨,赵姑姑、曲姑姑果真见了郑氏。
话说郑氏在长帝姬府的人缘还真是好,赵姑姑那般成日板着一副棺材脸的人见了郑氏面上都温跟了三分,露出几许笑意。
一别20多年,当时都是年华刚好,现在却已快到半百了,仨人见了面,那股亲近怀旧之感自然浓烈,絮絮叨叨、又说又笑又叹又忍受不住心酸掉泪,直说了大半天才说到眼下步入正题。
赵姑姑、曲姑姑少不了向郑氏打探一通吴幼兰的为人性情等。
至于江河,那是正二八经的主儿,给她们10个胆量也不敢乱打探主儿的事儿。而吴幼兰不同,她们负责教导规矩,自然要对她有个初步的了解。
郑氏自然是帮吴幼兰说好话的。
曲姑姑倒也而已,赵姑姑却颇不当然,笑说:“你可不要尽拣好听的说,在你眼中呀,这世间便没不好的人!”
说的仨人都笑起。
郑氏笑叹说:“赵姐姐是晓得我的,我素来不扯谎。这家若没幼兰,还不知怎么样!”
赵姑姑摇了下头,淡淡说:“听你这样说来,她倒是个在市井之中混成了精的,这样子的人,哪儿有啥规矩?怎样做的长帝姬的儿媳!”
忍受不住看了郑氏眼,赵姑姑又叹气。
心想彼时郑氏要是没失去记忆就好了,要是她没失去记忆,也许早就跟公子进京了,也就没这样多的麻烦事儿。
郑氏不敢置言吴幼兰做不做的长帝姬的儿媳,只笑说:“少奶奶在外边的事我也不懂,也没有亲见,不好说。但她结交的都是非常不错的人,想来是不差的。”
赵姑姑轻嗤:“做长帝姬的儿媳,却是不需要做这一些。”
郑氏一滞,唯有无奈呵呵的份了。
是呀,做长帝姬的儿媳,用不着会做买卖,用不着在外奔波挣钱,只要对内管家,对外结交交际京师中权贵名门的女眷们就好。
曲姑姑见氛围轻轻有一些僵,就笑说:“长帝姬派咱来正是教导少奶奶学习规矩的,咱好端端的教教她就是。阿芮说的她想来也是个聪明人,学起只怕也快。行不行的,过几日咱心中便有数了。”
赵姑姑不屑嗤笑:“再聪明也无非是小聪明而已,上不得台面!这野鸡永远都是野鸡,是成不了凤凰的!我看呀,与其教她,倒不如叫她知难而退的好!就她那般的,即使死活巴着公子不放跟着去了京师,也是个笑话!无非是给公子抹黑、叫长帝姬府跟着失体面而已!”
曲姑姑轻轻一笑不再多言。
郑氏苦笑,笑说:“赵姐姐讲话还是这样的……叫我说啥好!”
赵姑姑也觉的自个好像说的有一些过了,行不行的吴幼兰现在还占着少奶奶的名分。
于是又改口笑说:“小曲说的也对,过几日咱心中便有数了。”
曲姑姑就笑说:“说起我们还没有见过她,阿芮你看……”
郑氏瞬时有一些为难,说:“她跟小主儿极宠爱小小姐,只怕不大有空。转头我和她说说,明天怎样?”
曲姑姑、赵姑姑无奈,只好作罢。
赵姑姑又提了买个小妮子的事儿。
郑氏对此也为难的表明:自个现在已不当家了,这事做不得主,就是会和吴幼兰提一声。
赵姑姑想着也是,郑氏也只是个下人,自然做不得主,也就没有再说啥。
俩人没有其它事儿,便回了住的院儿,商议着明天见了吴幼兰该怎样开始教导……
次日早晨,吴幼兰终究叫丑橘把二位姑姑跟3位雲娘子都请了去相见。
至于芸蓉,依旧躺床上养病……隆小硒一眼看透她是装的,吴幼兰没有叫他讲出,叫他随意开点吃不坏的药给她。
吴幼兰叫菠萝、丑橘把小圆月抱走,江河去了学武场,就是她一人在花厅见的她们。
郑氏在家里待着要是在场反而左右为难,干脆又出串门讲话去了。
寻思到没有多长时间自个就要进京,跟这一些乡邻们也聚不了多长时间了,心中多少有一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