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槐仍然去做事儿,本年是开发荒地最终1年,要把所有荒地都开出,种上茶脂油树苗跟水柿树苗。过一阵新一批5个村庄加入合作社,也有无数事要忙,宋柒斤调度做总安排,吴槐等都没啥空闲。
送走了吴槐,吴幼兰沉思半天,叫丑橘去把跟隆小硒、朱老郎中在一块的橓哥儿叫了来。
橓哥儿快九岁了,多少也懂点事了。何况这事儿,也瞒不了他。
说起吴幼兰也有一些踌躇头痛,她自然不期盼姜氏再回,但她却是橓哥儿的娘亲。要是橓哥儿依恋她,想她,那应该怎样?
姜氏是那般人,潘家那一些人也没一个好的,现在自家在乡邻当中地位越发不同,又有晋南亲王府这门亲戚的关系在,如果姜氏真的回了,只怕潘家都要借着这层亲戚关系不晓得抖起干出啥好事来。
她一点也不乐意成日分出精力来看着这一些极品亲戚。
因此还是断的干净的好。省事儿。
吴幼兰用心的把事告诉了橓哥儿,问他,他想不想他娘亲回?
橓哥儿小脸面上表情一下暗然下,缄默着。
过了一会工夫,瘦小的肩头颤了颤,一抽一抽的,轻轻的啜泣起。
吴幼兰本能抬起手扶了扶自个儿的小腹,也许是自个好快就要做娘亲了,心境也发生了许多的变化。
表现的尤为显然的便是,她深深的体会到,把一个小孩和娘亲分开是个多么残忍的事儿。
要是,要是姜氏再好那样一点,她都可以选择把过去遗忘。
但是,从姜氏她哥找吴槐说的那一通话来看,姜氏跟潘家压根半分不认为姜氏做的有啥不对。
反而是吴幼兰跟吴槐没有良心!而她即使有不对,也是被吴幼兰给逼的……
这样子的姜氏,就算回了,她可以是个好娘亲么?
要是她是,当时吴槐躺床上动不得,橓哥儿没有人管,又何曾见她露过面?
要是她觉的她不需要露面左右有她吴幼兰在,那样如今到以后,她也用不着露面。
半天,橓哥儿抬头,泪水汪汪的哭说:“姑,我想她。但是,我也怕她……我怕她回,日日骂我父亲!唔唔……”
吴幼兰一愣,不觉心酸。
橓哥儿又哭着说:“她、她不是不要我跟我父亲了么?她……我那样想她时她都没回,她、她……唔唔唔……”
“橓哥儿别哭,”吴幼兰轻轻揽着他,胸口轻轻的疼,柔声说:“你还有你父亲,有姑姑痛你。既这样,便别叫她回了,你如果想她了,姑姑叫人送你上潘家去看她,行不行?”
橓哥儿猛然抬起头,泛着水光的眼亮起:“真的?”
“自然是真的!”吴幼兰心中一松,柔声笑说:“只需你想,姑姑每一个月都可以叫人送你去瞧瞧她。”
“谢谢姑姑!”橓哥儿破涕为笑,心中也不那样痛楚踌躇了。
他实际上还是小,想法单纯,觉的这般一来他可以去看娘亲,而爹妈不必见面、也便不会吵嘴了。每回娘亲骂起父亲来时,他是真的怕……
吴幼兰一笑,心中也松下。
再说姜氏,本来当只需自个肯回,吴槐是必定会来接的。
因而叫她大哥给吴槐带了那番话后,信心满满的等着,等着吴槐滚来接她回。
姜氏的娘亲这一回倒是觉的事仿佛不大妥当,本来是劝她主动回的,还劝她将姿态放低一点,先叫吴槐将那休书收回再说,其它的事等她回了,还愁没计较时么?
一贯来在吴槐跟前强势惯了的姜氏却不肯?她压根没有将吴槐放眼中,那个窝囊的男人也配叫她放低姿态么?她非但不会放低,反倒要拿高,要他来求她。
才显的她能耐、显出她从没做错啥、错的都是他!
不想,1天、2天、3天、4日过去,依旧没有见吴槐的影子。
不要说吴槐自个儿来了,连托人捎个话都没。
乃至姜氏乃至怀疑自个儿的大哥到底有没去找吴槐?将他逼问了一通。
姜氏急了,没有法再等,又叫自个儿的大哥去找吴槐。
姜氏的大哥也急,要晓得这门亲事可不能黄呀,攀上了讲出也体面,好处多着!
譬如前,即便吴幼兰再刻薄、对姜氏这大嫂嫂再怎样白眼儿狼,姜氏年节带回的礼物比先前那一些年就不晓得厚重了多少倍。
没吴幼兰,吴槐可以有事做?能挣大钱?吴槐挣了,姜氏提一提,可以不带自个儿?即使不带,姜氏也可以有闲钱帮衬自家不是么?
姜氏大哥一边去找吴槐,心中一边有些暗暗抱怨姜氏不知好赖……都已然是被休的人了,怎样还一点自觉都没?那吴槐若还是从前那个吴槐,他可以给你休书么……
这休书都递来,你如果想再回,姿态能不放低么?
这一回姜氏大哥再去找吴槐可就没那样容易了,好容易打探见了吴槐干活的地方,在半路拦他,谁知吴槐跟江燃等好几人在一块。
姜氏大哥想和吴槐单独讲话,江燃受了吴幼兰叮嘱,怎可能叫他的逞?
笑嘻嘻的三言两语就打乱了姜氏大哥,还半玩笑半用心问:“我说潘家小哥,大槐不是休妻了嘛,你又不是人家大舅哥了,还来找人干什么!只是话又说回,你那妹子当时做的那一些事还真是不大地道,你不会是来替她赔不是的?”
姜氏大哥看了吴槐眼,见他站一边一言不发根本没帮自个讲话得意思,不禁心中又羞又气,勉强挤出一点笑,没有回答江燃,只说有几句想和吴槐单独说说。
吴槐这老实人谁知胆量也大了一小圈,见状说:“潘大哥如果要说的是前几日那个事儿,往后就不要再提了,我不会答应的!”
讲完就跟江燃等走了。
姜氏大哥气结,想追上,压根迈不动脚步。
回潘家,潘大娘夫妻俩跟姜氏都有些急了,姜氏忍受不住又恨恨骂了顿吴幼兰,认定是吴幼兰从中作祟。
潘大娘就说:“我看这事不能再拖了。明日娘亲跟你父亲、你大哥你大嫂嫂陪你一块上江吴下庄去!我就不信了,吴槐那样个老实人,连我们老人家的脸面都不看了?好说歹说,你还是橓哥儿的亲妈!”
姜氏心中一动,点了下头。
次日,一家子便直奔江吴下庄。
隔了这样久,料想之前的丑事也基本上没有人再提及,姜氏这回出现,心中可半分没啥心理压力亦或顾忌。
回江吴下庄,吴槐已然出了,橓哥儿这一些时日都和隆小硒在一块,也没有在家,乡村人家,一般院儿是不会锁上的,最多锁着屋而已。
因而姜氏一家人非常容易就进了院儿,在上房坐下。
这屋是新建的,虽说比原先的要小点,可是却更干净明亮,处处收拾的足足洁洁。
加之家具等都是新的,看上居然是比姜氏在时还要更好些。
这让姜氏心中有一些不是滋味起……没女人持家收拾打扫,这家不该是缭乱不堪的么?
同时她也没有来由的感到有一些恐慌……看上他们是真的过的很好,那是不是意味着,真不需要自个?不,不该是这样子的……
姜氏这样一众人人人进村,怎样能瞒的过人去?
好快便有人跑到吴幼兰家去告诉了。
吴幼兰告诉了橓哥儿,橓哥儿心头一颤,眼中本能划过一缕惧色,小脸也轻轻的发白。
吴幼兰轻轻揽他,柔声说:“今天你不要去,过几天姑姑叫人送你去潘家看她,行不行?”
橓哥儿轻轻点了下头。
吴幼兰就叫人去把吴槐叫回,又请了里长、村老、族老等届时到场帮忙作主。
里长等怎样不应?
季链津跟江秋菊回门时,大摆宴席请了全村人吃饭,包圆了整个满香楼的厨子来做的菜,叫江吴下庄人人面上有光。
且又给他们这一些长辈儿人家都带了礼物,现在吴幼兰求的这事本便是吴槐占理,无非是出个面说句公道话而已,怎能回绝。
吴槐是跟里长、村老族老等同时归家的,看见这样多人,姜氏一家人有一些傻眼,心中莫明不安起。
本来他们是打算上来就是一通哭闹、闹的吴槐晕头转向不得不应的,眼下这样多人在,还怎样闹的起?
姜氏更是怨忿幽怨的看向吴槐,目中满满都是谴责。
人群中瞥了圈,没看到吴幼兰,可是却看到江河。
看见江河两道眼神似寒芒寒咻咻的看来,姜氏心头一跳,才稍有收敛。
姜氏依旧没有放弃,越想越觉的自个是真的委曲,泪水哗哗的便流下。
哭着诉自个那一些年多辛苦多艰困,明里暗中的贬吴幼兰没有良心。又说自个好赖是橓哥儿的亲妈,再有不是这不是究竟也没有害着谁、没有造成啥多严重的后果么?怎样就变的不可原谅了……
吴槐却是一口咬定已给休书,决不转头。
姜氏尖叫哭叫着扑上要抓他挠他,被江河轻轻易巧格住推回,凉凉说:“出嫁从夫你都不懂?就凭你此时的模样,再休你一回也够了。”
潘家人窘迫心急不已,里长咳了声就说:“休书你们潘家都已然收下了,这可没有理再闹了呀。你们见过哪家有这样子的么?收了休书,一家人还跑到原夫家闹腾的。你们这样等同强逼的行事儿,大槐要是再留下你们潘家小娘子,那可真是个笑话啦!好聚好散,还是回!”
姜氏哭着闹着死活不肯,吴槐没有法撵她走,却是死活不肯松口。
里长、族老村老等最开始倒还好声好言的相劝,谁知看那样子,越劝姜氏跟姜氏的娘亲反而哭闹的越来了劲。
姜氏的娘亲更是奇葩,哭叫着要去给吴幼兰磕头,替她闺女给吴幼兰赔罪,求吴幼兰原谅,好赖心痛心痛橓哥儿,再给她闺女一回机会……
江河气的险些爆走。
里长等也拉下了脸:“姜氏之前所作所为足够被休,跟小怎样干?哪家能要一个动则放火烧自家屋的媳妇?有多少够她烧的?夫君受伤躺床上动弹不得,做妻室的不见踪影、不闻不问,夫家叫人去说,叫回照料受伤的夫君不仅一口回绝,不经过夫家允许居然跟着人外出不知哪儿做工……”
潘大娘瞬时没有法再向前施展,却依旧淌眼抹泪的说:“那是她一时糊涂,可现在不也没有见什么不好嘛!有吴幼兰在,大槐怎样的也不会没有人照料,那不是……”
“荒唐!”一名族老听不下去了,拂袖怒斥说:“大槐娶老婆娶来干啥的?这是理由么?我家要有这样子的媳妇,我早便休啦!”
江河凉凉说:“我没多少耐心,你们走是不走?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里长亦寒声说:“咱们刚好也去问问你们潘家的族老,这样子的事他管不管。”
这就是宗族社会的特性,没人、没哪一家可以脱离宗族而存在。譬如潘家,再豁的出打滚撒泼,也不得不忌讳三分。
自然,要是这事他们占理,他们族中照常会替他们出头前来交涉。
而他们在来之前也不是没找过族老跟族老们。
但是这事撂明了是他家不占理,何况休书都已然下了,还想去闹,可以闹啥?
放火烧自家屋,夫君病了不闻不问,不经过夫君准许跑到其它城镇去做工……说的难听点,谁知你在外做工时有没干出啥不守妇道的事来?
要是从前,吴槐老实,吴幼兰穷,也许还可以强压一头闹闹……可话又说回了,如吴槐家还像从前那样子,姜氏还会闹着要回么?不一定。
因而潘家族老非但没答应替姜氏出头,反而劝了姜氏她父亲好多话。
无奈一家子压根听不进,舍不得放弃,结果还是来了。
这会,姜氏心中是真的恐慌绝望了,她看着吴槐哭说:“吴槐,你倒是说句啊!你当真这样绝情狠心么?可怜我的橓哥儿,他才多大,你就要叫他没有了娘亲么!”
吴槐脸颊肌肉狠狠的抽了下,心中非常痛楚,还有怨,有忿。
她那一把火,叫他成了全村人的笑话。
要是不是有吴幼兰在,诸人多少收敛三分不敢太过,他不知要被人嘲讽成啥样。饶是这样,他也晓得后边村中人是怎样笑怎样说的。
后来他摔的险些残废,躺床上动弹不得时,她在哪儿?幼兰叫人去叫她回,但她回了么?
她如今竟然还指责他绝情狠心?
如今她晓得橓哥儿可怜了么?
他们父子抱头疼哭时,她可知他心中是何其的哀凉绝望?
他的橓哥儿已然过了最可怜时了,再怎可怜,也不会如彼时可怜。
“你走!”吴槐轻轻叹息,哑声说了仨字。
“吴槐!你……”姜氏放声大哭。
众人见了无不摇头叹息,这样子的人不要看眼下看着可怜,一旦抖起,比谁全都狂妄。
姜氏一家最终究竟是走了。姜氏不死心,又说自个儿的衣服啥的还没带走,她要收拾收拾带走。
吴槐却说:“你的东西我都收拾了放一处,你拿了便走!”
忽然想起橓哥儿,她又说要见见儿子。
吴槐说:“他如今在陪他姑姑,等过几日,我叫他去潘家村看你。”
姜氏绝望了,这下是啥磨噌的理由都没了。
只好提着俩包袱,抹着泪水跟着爹妈哥嫂嫂低头丧气的回了。
回家里打开包袱一看,里头居然有10050两钱票,以及4两碎钱。
姜氏一愣,抖动着两手把那钱票跟碎银攥住抵在心口,嚎啕大哭。
直至这一刻她才明白,她失去的夫君是个啥样的人。而这一生,全都不会再有人对她这样好了。
姜氏滋味复杂,一会哭一会叹,一会昏昏沉沉。
回家之后就进房,晚餐也没起吃。
这一夜,自然是睡的非常不安稳的,脑筋中翻来覆去的都是从前那一些片段,晕晕乎乎时睡时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