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落下一唯有力的手,江河轻轻拍了下她,揽她说:“不要难过。”
吴幼兰泪水掉的更厉害了,却忙摸出帕子擦拭掉,勉强笑说:“实际上也没多难过,就是难过一点点罢了,到底,以前那般熟悉亲近,这很快就要见不着了。从想不到过,肥婆他们忽然间就离开了,还当……”
吴幼兰轻轻叹了声。
还当可以做一生的亲近往来朋友,谁料世事这样无常?
江河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又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心中感叹酸涩惆怅,吴幼兰忍受不住抬起头看着江河,说:“江河,你以后都不要离开我,行不行?”
分其它感觉太让人难受了,特别是对她。
她的根不在这,她在这世界所有的有限,因此拥有的一切都显的珍稀,分外不能失去。
今天肥婆一家离去,伤感之余她突然明白了个道理,值的爱惜的,必定要爱惜,想拥有的,要自个去争取、留下。
譬如她身边这男人,他清醒了,跟以前不同了,但她却一如既往的依旧爱着他、喜欢他。既这样,她为啥不努力下,叫他如之前那样爱着她?
起码,从目前来看,他待她已然非常不错了不是么?
江河轻轻一滞,笑说:“你想哪去了,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虽说这话透出得意思跟自个心中所想有三分不大一样,吴幼兰心中依旧轻轻甜了甜,轻叹说:“我只是怕,如果没你了,我可咋办!”
这话又轻又柔,却如重重一锤落到江河心上。
他的心猛地一缩闷疼起,情不自禁把她拥揽入怀,有一些咬牙说:“不许胡说!你要再敢胡说,信不信我收拾你。”
吴幼兰:“……”
啥氛围都破坏完了,这木家伙。
也许意识到自个儿的口吻有些太生硬急切了,江河有一些无措,忙又放缓声音说:“你是我媳妇我不会离开你。”
他得意思是,我们是最亲近的人,是一家子,夫妇本是一体,因此,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再乱想了。
吴幼兰却因为“你是媳妇”这句从他口中不晓得听过多少遍了,郁闷起:单单因为我是你娘子?
心中暗叹一声,啥时候才能调教回?
吴幼兰没打算去给肥婆一家送行,且他们一家原本也没有打算叫人送,想着低调的离开长平县,好赖给勐县长留些脸面。
伤怀感叹后,日子还在继续。
谁知这日,余氏风风火火急切的跑来老3家找吴幼兰跟郑氏。
“三婶婶、幼兰,快帮下江苹,水绣那狐狸精也不晓得给我家那婆母灌了啥迷魂汤,她要将江苹嫁给水氏一门的人!”
“啥?”郑氏变色,“这是真的?”
吴幼兰反应没郑氏这样大,也觉的蹙眉。水氏一门?水绣原本就不是个心思正的人,她说合的亲事能是好的?
她对水氏一门可是没一点好感。
余氏点了下头:“我偷听到的,铁定错不啦!”
“长嫂嫂怎样这样糊涂,江苹要真嫁给水绣母家弟兄了,这以后怎样抬的起头来作人!”郑氏不禁跌足。
吴幼兰一愣,笑说:“娘亲,这是从何说起?”
郑氏、余氏听言就有一些奇怪的看吴幼兰。
余氏忙笑说:“幼兰你可能不晓得,水绣嫁给了老四,江苹若嫁给她母家弟兄,那不等于江苹是交换出的么?等于我们家娶了水绣出不起彩礼,占了水氏一门的便宜、亏待水氏一门,因此将江苹嫁过去抵债。这以后江苹在水氏一门是要被瞧不起的!”
吴幼兰恍然大悟:还有这样个说法。
“我看长嫂嫂平常里对江苹也不错,好赖那是她亲生的闺女,她怎样就这样糊涂!”郑氏又气又叹。
余氏嘲笑:“谁晓得水绣那个狐狸精说了啥说的我那婆母昏了脑袋!”
吴幼兰一笑,心想还可以说啥?只是夸的天花乱坠夸她母家弟兄好、母家人好、必定会对江苹好呗!
曹氏一贯来是个没有啥脑子又高傲自负自当天下第1的,她才不信谁敢欺凌她的闺女。
在她看起,人人都应当巴着她全家才是正常的。
加之水绣那张嘴,很有舌灿莲花的能耐儿,讲不动曹氏那才怪。
但是,她为啥要这样做?
因着水绣此人,吴幼兰是派人暗暗的去打探过水氏一门的事的。
水绣没有娶亲的那个小弟水清也许没水绣天花乱坠夸的那样子,可人确实算不错的,不愁娶不到媳妇,她为什么看上江苹了?
“长嫂嫂,这事大伯父怎样看?”听着郑氏还在那叹息,吴幼兰忙问。
郑氏听完也忙点头说:“你公公总不会由着长嫂嫂胡来?”
余氏嘲笑,说:“水绣那狐狸精狡诈着,将这门亲事说的千好万好,仿佛迟一步她那母家小弟便给旁人家的娘子抢去了一样,说的婆母着急火燎,恨不得立即把亲事定下,哪儿还记的和公公商议?这几天她们两个鬼鬼祟祟叽咕着,也不晓得到底和水氏一门那里通过气了没。”
这一说郑氏跟吴幼兰心头都有一些沉沉。
要是已然和水氏一门人通过气,这事可就有些麻烦了。
事已然说开,如果最终不成,受损的是江苹。以后哪儿还有好人家肯要她?
曹氏既然只跟水绣叽咕,余氏是偷听见的,自然不好去江法祖跟前告密,不然曹氏饶不了她。
她在曹氏手下讨生活,虽说现在滑溜了好多,依旧吃许多亏,这如果告密了,曹氏还不得发疯的教训她?
但也不可以由郑氏、吴幼兰去说啊,她们住在老3家,就更没有理晓得卢孝都不晓得的事了。
想来想去,还是叫郑氏出面。
这天晚间跟吴幼兰一块去老大家,郑氏问起江苹的亲事儿,笑说有个人家倒是蛮合适的,要不要说给大哥长嫂嫂听听?瞧瞧要不要考虑一下?
江苹跟老3家关系一贯来不错,郑氏会关怀江苹的亲事江法祖并不觉的有啥意外的,且郑氏是个靠谱的人,没把握的话铁定不会胡说。
听了她的话江法祖又惊又喜,笑着正要开口问问,曹氏已然变了面色啐了口,没有好气瞠眼骂说:“你自个儿没有闺女就要来管我的闺女?我说三弟妹你这手也伸的太长了下?我闺女的亲事儿,轮得到你开口?”
一席话说的郑氏窘迫不已。
吴幼兰笑说:“大娘,我娘亲也是关怀江苹,有何不可?难道大娘想跟我们老3家绝交?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若你真这样想,我们也没意见的!”
江法祖早呵斥住曹氏,怒说:“三弟妹这是一片好心,她还可以害了江苹不成?有你这样当娘亲的么?不会讲话你就住口!”
曹氏哪儿肯捱骂?特别是在老3家人跟前、因为同老3家争执而捱骂,这实在便是万万万万也没法忍耐的。
水绣本来还在边上看戏,心中幸灾乐祸,巴不得老3家人承受婆母撒泼,猛地想起亲事儿,想阻挡时哪儿还来的及?
曹氏恼羞成怒一嗓门吼出:“我闺女的亲事我已然看好人家,不必不相干的人插手!”
吴幼兰轻轻一笑,郑氏心中一松,水绣眼尾瞥了她们婆媳眼,余氏讽刺勾了下嘴角,江法祖则是完全呆住。
“你看好人家了?是啥人家?我怎样不晓得?”江法祖阴沉着脸,狠狠瞠曹氏,气的脸都白了。
照说这里女的亲事儿,特别是闺女的亲事儿,一般全都是当娘亲的去相看人家、以及各种打探。
但也没个当娘亲的已然把亲事看好了,而当父亲的还完全不晓得的。
加之曹氏之前的各种不靠谱,江法祖怎可能不气?
水绣暗暗咬牙,她可聪明的多,立即寻思到吴幼兰婆媳两个。
这婆媳两个不会这样巧这会来讲江苹的亲事儿,八成方才是刻意的,就是,这会公公都问起,婆母是不管怎样也不可以不说的了……
她暗暗想着推脱之法,好不后悔方才不应当光顾着想看戏了。
要说水绣之所以拼命想撮合这门亲事儿,也是被曹氏逼的没有办法了。
自打她把曹氏推出做挡箭牌,就在曹氏心头埋了一根永远也不可能彻底拔出的刺。
即便她变着法儿百般讨好,但是,只需一想起那日的事儿,曹氏就会啥情分好处都不顾,对她骂个不停。
即使有江焰劝都不行。
水绣又气又恨又恼,却万般无奈。
曹氏是婆母,她当儿媳的还可以反了天?
因此便想了这样个主意儿,江苹嫁到自家,她如果再敢对自个儿过分,江苹也要受苦,莫怕她届时不收敛。
曹氏原本就不聪明,听水绣说的天花乱坠,再想想自个儿的闺女谁敢欺凌?嫁去必定是好的,因此动了心。
因着成日被水绣缠着,又哄她先跟她娘亲见了面商议商议再谈后续,曹氏哪儿还记的同江法祖说?
被余氏听见的,正是俩人商议着跟水大娘见面的事……
被江法祖问着,曹氏还没意识到自个做错了啥,哼了声挑衅得意的瞥了吴幼兰婆媳眼,大声说:“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你忙啥啊?等说好了我自然会跟你说,便是阿绣母家的小弟,这可是一门非常好非常好的……”
“你说啥?”江法祖的面色黑沉的可怕,看着曹氏不敢相信说:“你说四儿媳母家的小弟?你知不晓得自个儿在干啥?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曹氏呆了呆,直至这会才猛地反应来自个做错在哪里了,不禁狠狠看了水绣一眼。
但她是个执拗性子的,向来唯有旁人错没她错的,何况当着老3家的面,她更不可以承认自个做错了。
心中想着转头再和水绣那臭丫头好好算账,对着江法祖却斩钉截铁:“对!”
“就是阿绣母家的小弟水清,小伙子非常不错,咱们二家亲上加亲,江苹过去了也不会受苦,有什么不好?那什么乱糟糟的说法你也信?为那个坏了闺女的大好姻缘,你安的啥心呀你?”
“你……”江法祖给她气的几近讲不出话来,喘着气说:“闺女这样嫁去,是要叫妯娌们笑话瞧不起的,你连这也不晓得?”
妯娌间本就多龌蹉,各种攀比,有了这由头,还不得欺凌死江苹。
曹氏哼说:“我的闺女,我看谁敢笑话瞧不起!”
“你!”
江法祖忍无可忍说又讲不过,气血上涌,上来一巴掌朝曹氏脸面上打去。
曹氏“呀”的惨叫起,没冲着江法祖,却猛然转头瞠郑氏跟吴幼兰,尖声叫说:“全都是你们惹出的好事儿!姑奶就晓得你们婆媳两个没有个安着好心!”
曹氏恼羞成怒,抓着一张小板凳就朝郑氏跟吴幼兰砸过。
不要说婆媳两个惊呆了,江法祖等所有人都惊呆。
“疯婆娘你给我住手!”
江法祖大惊呼吃,哪儿还来的及阻拦?
郑氏惊叫,吴幼兰亦惊呼,却是本能的挺身把郑氏护在背后合上了眼。
预想中的痛疼没到来,因江河好死不死的赶到。
一拳把那板凳打飞出,江河把吴幼兰一拉拥在怀中,拍了下她的后边语带责备:“往后不许再自个上这里来!”
刚才看见曹氏凶狠的眼神跟那认定的逞的笑,看见那冲她飞过去的板凳,江河的心陡然一紧,无边怒气顿生。
他的媳妇他连一根手指头头都没有动过,居然有人敢这样对她?凭啥?
吴幼兰胆量算是大的,但是方才是真吓坏,要是没江河,这一下她是铁定躲不开的,脸面上即使不开花也铁定疼的不轻。
此刻听了江河,不禁仰头看他,发白的小脸愣愣的,突然便后怕委曲起。
她轻轻“恩”了声,不禁自主伏在他怀中,轻轻抖动。
除去后怕,还有忿怒。
郑氏“呀”的一声低呼轻轻拍了下心口,咬着唇亦心生怒气。
江法祖、余氏、水绣等则是心思各异。
曹氏则是又恨又妒。
恨的是吴幼兰,她才莫怕承认,她方才那一下就是刻意的,便是刻意寻个由头发作她们婆媳两个,怎的?她才不信她们还敢给她发作回!
可想不到吴幼兰那臭丫头居然避过去了,江河那个傻瓜……噢,虽说已然不傻了,在她心中依旧还是个傻的,居然这样不巧这会来了。
妒的是郑氏。
同样是儿媳,差别怎样就那样大?同样的出其不意受到攻讦,水绣那贱货尖叫着往她背后躲将她推出当挡箭牌;郑氏凭啥运气那样好?
吴幼兰那贱货居然主动挡在她跟前?
曹氏心中怒气妒火熊熊燃烧一时无二,恨恨瞠一眼郑氏,又转头瞠一眼水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