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巨鹿已然给长平县那里去信,就是消息想传回也还没这样快,还要再等等。
到底这是古时候,消息往来即使有着固定的渠道,比平常通消息要更快有点,也不会太快。
自打那天在太子宫碰面后,邓玥蝉也不像之前那样羞涩的不敢跟她见面了。吴幼兰也非常识相的并没在她跟前提及荞青雲啥。
本来,吴幼兰想着邀请肥婆、谷青风、郑氏、隆小硒等都来府中聚一聚,转思一想才刚搬出长帝姬府,这就大张旗鼓的宴客,好像有些不大好看,长帝姬那里晓得了,说不定又生出啥事来。
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此时。
因而她也只把消息告诉了肥婆等,说以后有空了再请她们过府,当下忙着要做的是把府中再做一通安排,好招待那赵新王。
朝堂对赵新王明显很看重,内务府跟礼部还特地来了人,检查了一通他们府上给赵新王预备的住处。
指出了好几处需要从新布置,吴幼兰依言命人换了。
内务府跟礼部来人想不到忠裕郡王跟郡王妃居然这样好讲话,非但没不开心反倒还从善如流,俩人大大的舒口气,因此又指出了十几处进一步完善会更好的地方。
吴幼兰:“……”
还是听他们的,换!赵新王不是自称她家相公的故交么?就是为招待这故交,也应当多花费点心思。
再者,如果不是由于这个故交猛不丁的来了这样一出心血来潮的要求,自个儿跟江河想搬离长帝姬府,还真的大大的费一通脑筋。
本来是个大难题,结果他一句便给光明正大、完美无瑕的解决了。
如果不是江河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故交到底是谁,吴幼兰都要当此人是刻意帮他们解围的。
就冲这一点,也应当360度无死角的好好招待人家。
饮食上,御膳房那里径直被指派来二位掌勺的御厨,带来了6个帮忙打杂的小太监。以及十多大车各种各样的珍贵食材,以及炉灶刀具餐具、油盐巴酱醋各种佐料等等一切的灶房用具。
即便花园里陈放的名贵花木也一下多了好多,全都是从宫里花房中搬来的。
御厨来了自然会回,可是,送来的食材即使赵新王吃不完铁定不会再带走,花园里陈放的花木,更不会小家人气的还收回。
谁不晓得忠裕郡王乃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呀?又有个身为长帝姬的娘亲、有皇太子护着,任职京城兵马司副调度使,跟朱老太医师徒关系密切,如今又多了个新的身份……赵新王的故交。
陈放他府上园子中的花木,谁好意思再搬走?即使作主送给他府上了,报账报到内务府,内务府也决不会有意见。
好死不死的,搬花的小太监一不留神,把肖淑妃之前指明要的两盆宝珠山茶也给搬走了。
肖淑妃的知后气的在寝宫砸了件心爱的摆设。
先是儿子到手的美差落的个煮熟的鸭飞了的下场……这也就算了,只可以怪自个倒霉,谁晓得那赵新王居然是那小子的故交、又提了这样一个莫明其妙的要求?
但这明明是自个指明要的花儿,居然也被忠裕郡亲王府拿了去,实在便是欺人太甚!
可独独肖淑妃此时心中气的要命,也不可以发作半分,乃至都不能找花房那里的茬。
否则就要有人议论自个小气,没心胸气度,亦或,就要说自个这是刻意生事儿,有意破坏赵新王之行了……
到底,自个儿损失两盆花罢了,这是多大点的事儿,怎样能和招待赵新王的国家大事要紧?
但是道理是这道理,却因为吃了亏受了屈辱却连找回场子的理由都没、也不可以,肖淑妃心中岂能不怒?
肖淑妃当下命人去了趟肖府,特地带了几句给肖大少的侧室杨楼儿,叫她彻查忠裕郡王妃手里的各项买卖。
肖淑妃暗示杨楼儿,狠狠的坑忠裕郡王妃一回,要是能让她损失惨重、乃至落为笑柄,那更好不过。
杨楼儿本来就是个聪明人,要了肖淑妃这话心中暗喜,心中暗暗有了筹谋。
肖大少见这是自家姑姑得意思,也不好阻拦,就是这事也不好放明面上做,叫杨楼儿来做反而最合适了。
杨楼儿盘算着,皇三子大婚在即,这当口不好有啥行动闹出大动静来,可是可以先查呀。
凡事谋定而后动,先把事一清二楚的彻查出,之后行动起也便方便多了。
对烧鸭连锁店、金珠阁这两处吴幼兰明面上的买卖,杨楼儿的兴趣不大,她要用心彻查的是荣惠阁。
因着她自始至终疑心,荣惠阁便是吴幼兰的产业。
要是真是,凭借荣惠阁开张短短这一些时日就挣取了这样多的钱,一月少讲数10万,可见这忠裕郡王妃是个能捞钱的好手,只怕比较起自个儿来也不逞多叫。
如果一旦叫她再插手一些其它买卖,肖家会不会被她打压下去还两说。何况,忠裕郡王是皇太子的人,她挣了钱,便是皇太子的钱袋子呀。
杨楼儿最开始着手差荣惠阁,吴幼兰就晓得了。
她既然要查,吴幼兰也没有拦着,之前那样长的时间做预备工作,啥全都已然设计周全了,她再怎样查,最终也不会查到自个身上。查到的也只会是坊间传说的那般。
这日,江河领着礼部的人,出城十里迎接赵新王赵南丰一行。
对这个赵新王,他心中的好奇可并不比别人少多少,啥故交?见过脑中半分印象也没的故交么?
对礼部众人投来的惟马首是瞻的眼神,理所自然的一切以他为主心骨得意思,江河唯有心中苦笑。
差不多晌午时分,赵南丰一帮人终究出现于目光中。
旌旗飘扬,车马连绵,大概200人左右的使团,穿着赵部落特色显著的服饰,非常抢眼,惹的百姓们站远处纷纷好奇端详。
“来了,江大人,咱迎一迎!”礼部派来的敛大人、蔺大人赶快赔笑。
江河点了下头,领着众人向前。
赵南丰骑着威风凛凛的枣儿红骏马在前头,身旁簇拥着30同样骑着骏马的雄壮禁卫们。
见他们迎来,赵南丰朗声哈哈大笑翻身下马,口中笑说:“卢兄,别来无恙呀!”
“劳王挂念,还没向赵王道一声恭贺!”江河亦大笑向前,拱手笑着说贺。
赵南丰哈哈笑说:“你我当中何苦客气?好久不见,卢兄风采更甚往昔呀!”
“不敢不敢,这话该在下向赵王说才是!”
江河说着,向赵南丰介绍了礼部两名官吏,诸人互相见过,才一同进城。
赵南丰又向江河笑说:“你我弟兄现在怎样反而生分了?卢兄还是不要赵王赵王的叫我,我听着别扭,还是像从前一样的好!”
敛大人、蔺大人等本能相看眼,均目露震惊,想不到江大人跟这个赵新王真的关系这样之好,竟然都称兄道弟啦!想也怪不得,如果不是这样,赵新王也不会提出要住进忠裕郡亲王府了……
赵南丰都已然这样说,江河一笑还可以怎么样?想了下,就抱拳笑说:“这样,却之不恭,燕兄!”
赵南丰哈哈大笑,扬眉说:“卢兄,请!”
“请!”
俩人策马在前,诸人呼啦一下尾随在后跟上。
但是,谁也没有法明白江河此刻的心情,那叫一个酸爽……他真的对这个故交完全没故交该有的印象呀!
并且,这个所谓的故交对他实际上也没他所表现出的这样亲近亲昵,相反,他感觉得到,他对自个儿实际上也是非常生疏的,这一切都是做出给众人看的。
就在刚才见面时,江河给了他一个疑惑寻问的目光,这个赵南丰新王?回以他淡然一笑,示意他安心。
江河虽说一头雾水,觉察对方好像并没恶意,才半推半就顺着他的话向下说了。
实际上他们真的还没有好到称兄道弟的程度。
就是,让他有一些纳闷的是,这人他好像倒是在哪儿见过一样。
但也单单便是见过,决对没深交。
一帮人进了城,照说是去驿馆的,今天此刻明显不适合面君,要先递上请安折子跟请求觐见的奏表,获准之后明天早朝时再正装觐见。
就是赵南丰既然事先要求了住在忠裕郡亲王府,那样这会自然就不去驿馆,而是改去郡亲王府了。
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沿着主干道前行,冲郡亲王府的方位而去。
京城兵马司跟顺天府早已接到消息,对沿途实行了暂且的关子,以往里热热闹闹的街道上一干二净,一个闲杂人等也没,衙门的官差手持兵器站立在街道两边。
街道旁一处茶肆二楼靠窗座上,皇三子、皇四子相对而坐。瞥了眼骑在很快跟赵南丰好像相谈甚欢的江河,皇三子眼中掠过一缕复杂跟晦暗阴沉。
皇四子淡淡的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头间将玩着透薄如蝉翼的碧色琉璃莲花座,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坐木椅上,好不闲适惬意。
“哼!”皇三子轻嗤嘲笑,“看起咱都小看了此人呀,想不到他居然跟赵新王也有交情。料来是赵新王流落到大晋时跟他有所交集,着实是可恶。”
患难之交最为难的,赵新王跟江河当中显然便是属于这类交情,加之这本来是自个儿的差事儿,平白无故被人截胡,皇三子心中特别的别扭不甘。
“三皇兄你想的有些多了,”皇四子懒洋洋的说:“赵新王能从一个被排挤的流落到外的王子而杀了个好看的回马枪、打了翻身仗,如果无三分野心手段岂可以做的成?可凡有野心、有心机手段之辈儿,有几个会为过去的啥所谓故交之情羁绊?故交之情比较起实着实在的好处跟利益,可算不得啥。”
“三皇兄何苦急于一时,且看着就是。再者赵远在西北,又是一小小外邦,结交好了,也不过博个好声誉而已,真要指望这起啥作用,只怕也难!”
听皇四子这样说,皇三子神态舒缓了许多,心中也爽快了三分,笑说:“还是四弟你好,最会开导人。可既然这样,你说说这赵南丰来这样一出,到底是想干啥?”
要是真不重视这点故交之情,那样,他为啥要提出这类要求?他提出这类要求,明明便是给江河撑腰呀。
对他们这一些有根基的人而言,这不算啥,可对江河一个全无根基的,可以有赵新王撑腰,足以令大多数人对他忌惮、对他刮目相看。
这意义是不同的,也是皇三子跟肖淑妃所忌惮的。
因着江河地位越稳固,便意味着皇太子越的利。这类给皇太子加分的事儿,他们自然不期盼发生。
皇四子眼神微沉,想了下,说:“也许,这一份故交之情非常大,大到赵南丰不得不还,这一回还是还江河的情分,也可以算是个了断;再也许……”
看了皇三子眼,皇四子仍是淡定的说:“皇太子到底是一国储君,亦或,赵新王只是想通过江河巴结皇太子吧。”
皇三子面色又是一变,刚才好转的三分心情瞬时被扫荡的一干二净。
但他却明白,自个儿这四弟说的一点也没错。
也唯有这四弟,敢在自个儿跟前这样肆无忌惮的讲话。让他又是微恼又是庆幸。
皇三子眼中一暗,胸腔中忽而生出一股忿懑不甘,以及点点灰败。
他哪儿都比皇太子强,父皇看他的目光不时露出可惜之意,他明白那是啥意思,那是在遗憾他没托生在皇后的肚中。
就因为他不是皇后所出,不是嫡子,因此,即便皇太子全无出色之处,乃至好多时候做事多有欠缺,他却依旧比自个更有资格当上皇太子。
寻思到以后要一生屈居此人之下,他整个人都不好起。
他要争一争。
没啥时候比此时更明了自个儿的心意。
“不管怎么样,赵南丰还要在京师待上许多时日,你想想办法跟他接触结交,起码不能叫他明摆着向着皇太子。”
皇四子点了下头笑说:“好,我会尽力。”
皇三子亦点头,皇四子说会尽力,那便是真会尽力,而非啥客套托辞。
他忽又笑说:“老四,说起你是应当娶个亲王妃啦!怎样挑挑捡捡这样些日子,一个也没看上的么?”
皇四子瞬时有些不自然起,懒懒笑说:“是有些难,这京师中那一些众人闺秀真没有个叫人看的顺眼,不急,再说吧。”
皇三子眼神闪了闪,稍微犹疑有的话究竟没挑明了说,只笑说:“咱这样子的人,娶妻娶贤,娶的是门当户对、家世背景,女人只需样貌端正看的过眼,没有啥不好的声誉也就可以了。至于喜欢不喜欢、看的顺不顺眼也算不得啥,偌大的亲王府还没有地方安置一人?不想见少见就是。你的亲事如果再拖下,只怕父皇就要过问了。”
皇四子突然有些烦燥起,三皇兄这话是在劝他,何曾又不是在逼他。
他娶亲了,也是对他的助力。
“我暂且还不想!”皇四子一贯来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真要惹他不爽快了,不要说是对皇三子没有啥好口吻,即使是对着他的父皇,也一样。
皇四子见状无奈苦一笑,只好作罢。
再说江河、赵南丰一行,到忠裕郡亲王府后,管家众人把这一帮人都安置好,礼部众人便很有眼色的赔笑告辞了,只留了几个当值的在忠裕郡亲王府前院儿,以备随时听从赵新王召唤。
就是料想也就是个摆设,赵新王既然跟郡王是故交,这又是在郡亲王府,哪儿还用的着礼部的人多啥事儿?
花厅中已然没有了外人,江河屏退下人等,只令言小柒带俩心腹侍立在门外,江河看向赵南丰,坦然说:“恕在下记性不好,虽看赵王有一些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我当中的交情只怕还到不了故交的程度,不知赵王为什么……”
江河不能不问个清楚明白。
他已然非常铁定,自个儿跟赵南丰决对不是啥故交,谁晓得赵南丰这样做有没啥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没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
一旦他如今和自个一口一个“卢兄”的叫的亲热,猛不丁的啥时候给自个捅一刀,那才叫合该。
因此宁可问个清楚,即便这问话得罪了他。
赵南丰想不到江河会问的这样直白,倒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笑说:“卢兄,我们虽说没深交,可确实是故交,起码,孤王是这样认为,卢兄真的一点也不记的孤王了么?”
江河心中越发惊疑,再用心瞧了瞧赵南丰,摇了下头苦笑说:“我只觉的赵王爷面善,却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儿见过。”
说这话时,江河事实上已然做好了等着赵南丰翻脸的预备了。
谁知赵南丰听了这话只是哈哈一笑,笑说:“怪不得卢兄不记的,说起,我们也不过一面之缘罢啦!卢兄还记的伊椿县么?”
“伊椿县?”江河呆了呆,脑筋中好像有啥东西一闪而过,他眼神瞬时一亮,豁然开朗惊说:“是、是你!”
江河也只可以说“是你”俩字,因在伊椿县时确实跟赵南丰只是一面之缘,乃至连名都不晓得。
那个缠着自个儿娘子的疯妇女,便是赵南丰的娘亲。
后来赵南丰又上药房抓药,因没有钱被药房撵出,那样巧被自个跟娘子又见到。娘子不忍心帮了他一把,他反倒的寸进尺问娘子借了好几百两白银……
赵南丰见他表情就知他想起,也一笑,说:“卢兄这回该明白了?我们确实是故交。如果不是卢兄跟郡王妃,我跟我娘亲在伊椿县只怕要过不下去了。后来我回了赵继承王位,一切稳定之后就派人前往打探二位的下落,谁知却打探见了二位已然进京……”
江河虽说并没在长平县、在江吴下庄公布自个儿的身份儿,也并没讲过自个跟吴幼兰一家人是来了京师。但是也没故意隐瞒。
并且,彼时赵南丰既然已然继承了赵的王位,成为新一代赵王,想查这样点事一点全都不难。
“当时卢兄跟郡王妃肯伸出援手,这一份恩情孤王一直谨记在心。如果不是当时卢兄跟郡王妃借的钱,孤王的娘亲只怕就要活不成了。”
赵南丰眼神深了深,旋即笑说:“后来孤王派去的人没有找到你们,却打探见你们来了京师,又要知了你们的身份儿,才知这世间的事居然这样巧!孤王本来就要进京参拜圣上,请求圣上册封的,刚好叙旧,卢兄不会介意之前孤王卖个关子?”
江河一笑,摇了下头说:“这事三言两语也讲不清,见了面自然就可以说清,这有何好介意?正如赵王所言,这事确实太巧了些!”
赵南丰哈哈大笑说:“卢兄还是称呼我一声燕弟兄,我是真心里想结交卢兄这朋友!”
江河一笑,就不再推辞。
俩人说了一会话,赵南丰又提起吴幼兰来,江河想这赵南丰当时也是见过的,他家娘子也不是扭扭捏捏不就见人的,就叫人去把吴幼兰请了来。
因着当时对那疯妇女的印象非常深刻,乃至连带赵南丰吴幼兰也有三分印象。
吴幼兰前来,见了赵南丰后,脑筋中就好像有啥东西呼之欲出,愣了愣,“呀”的一声惊叫起,眼亮亮的笑说:“是你!怪不得说是故交,我们在伊椿县见过,对不对?”
赵南丰跟江河相看,俩人均笑起。
“娘子好眼力!”江河笑赞。
赵南丰亦笑说:“嫂嫂夫人好记性,我们确实是在伊椿县见过,当天援手之恩,赵南丰没有齿难忘!”
说完冲吴幼兰抱拳弯了屈身。
当时他虽讲过的贫苦,境况凄凉,可到底出身王族,他有他的高傲自尊、有他的底线,即使再怎样贫苦,他不会去偷去抢、去杀人越货。
他的师父跟娘亲都教导过他,有的事不能突破,永远也不可以,一旦走错一步,就会一步又一步的错下,再也没法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