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吴幼兰不禁好笑:“你如果想泡茶吃烧水便泡一壶,这是茶,又不是摆着看的。”
江秋菊已然将茶叶筲扣盖打开,跟郑氏俩人在看。
清香扑鼻而来,郑氏眼亮了亮,脱口就说:“啊,上好的黄山云雾!”
吴幼兰口中一口水险些喷出,愣了愣,看婆母眼,如有所思。
江秋菊却不觉的有多意外,以前三哥还在时,在城中做事儿,最开始那会三嫂嫂也随他在的,就是尝过这好茶叶也没啥不可能。
何况,江秋菊也不懂啥黄山云雾不黄山云雾,心里想既然是别人送的,再好的东西也有限,也便不当是多好的东西。
“三嫂嫂真了不起,闻闻味就晓得是啥茶叶啦!要我看呀,这茶叶都一个味儿,看上也一样要不带点绿色要不黑乎乎的,没有什么区别。”江秋菊笑。
郑氏搓了搓脑门,不由笑说:“看我这也是,以往的事怎样也想不起,这尝过的东西记的倒清楚!”
吴幼兰吓一大跳,唯恐郑氏又想呀想的入了魔,赶紧把茶杯放下走来,笑说:“我也不懂这,娘亲既然叫的有名料来还真是好玩意儿,要不咱们烧壶水泡一壶尝尝味?”
“好呀好呀,我去烧水!”江秋菊拍手笑。
“还是我去,”吴幼兰把她一拉,笑说:“小姑妈你陪我娘亲说讲话!”说完乘势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使了个眼色。
江秋菊也不是不知事的,她晓得非常清楚郑氏因为老是想不起之前的事曾有一些时间非常耿耿于怀,也唯恐她钻了牛角尖。
就不着痕迹冲吴幼兰轻轻点头笑说:“那好,那你去!”
吴幼兰就笑着去了。
心下忍受不住暗暗揣测:婆母究竟是啥人家出的呀?难道居然是个落魄富贵人家的小姐?
倒也不是没这类可能,她突然觉的,实际上以往里婆母言行举动、讲话神情跟平常村姑都不大一样,斯文好多。
这一种斯文并不是故意,而是浑然自成,在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就带出。
还有那一手刺绣,小姑妈可是一点也没有讲错,她那绣工,只怕整个长平县里中比的过的也没几个呢……
想着吴幼兰又好笑起,即使婆母真是哪个落魄富贵家里的小姐,那也是20多年前的事了,早成老黄历啦!想那做啥?
自个可从没有想过要靠哪家过日子。就是婆母便有些可怜了,想不起自个儿的去,不晓得自个儿是从哪儿来的,那类感觉定不好受。
一时烧开了水来,吴幼兰见郑氏跟江秋菊说说一笑并没魔靥了方放下心来。
泡了壶茶几人都尝了尝,好茶果真汤色清亮,入口唇齿留香,让人精神一振。
不要说郑氏感叹着说:“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的茶啦!”
江秋菊也赞不绝口,直笑说一分钱一分货,这县太爷送的东西果真便是好,比那大碗茶好多了,颜色好看,香气好闻,吃起还一点涩味都没!听的郑氏直笑,顺口给他们普及了几句茶叶。
一场3天的春雨过后,秧田中的秧苗好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比之前高了一大截,已然有筷还略高些了,可以移栽了。
吴幼兰跟赵三多他们说好了时间,在家等着就是。
等自家的秧苗插好,再把菜田收拾收拾,去瞧瞧佃给赵三多他们种的那一些田秧苗长势怎样,顺道再瞧瞧水柿林跟油茶树,就可去买鸡苗。
做完这一些事大概的6天的时间,届时就可以去满香楼找上官巨鹿了。这一些天她一直都在寻思着这事儿,要是要跟他合伙,利益该怎样分配?
受雇于上官巨鹿、为他打工这类事儿,她是不干的。
种吴幼兰家这六亩多田的这天,赵三多四家人都来了。
天濛濛亮四家的女人们便下田拔秧苗,一捆一捆的捆好,届时好挑到要种的田中去。
昨日下午赵三多跟吕骆子又赶着牛将田耙了一回,好松动松动田泥,方便插秧。
四家人都是做惯了农活的,十三人六亩多天不到1天就都种完了。
村中人哪一家种田时,一般全都会招呼别人帮忙,也不需要工薪,只需管三顿饭,菜要有肉。等旁人家种田时,自家也需去帮忙,非常于还了人家的人工。
吴幼兰便是为躲懒才不乐意下田的,自然不会去还赵三多他们的人工,就想着付给他们1天的工薪,20厘钱。
赵三多他们从她这儿已然挣了许多的钱,单说他跟吕骆子用牛给旁人做耕犁就挣了有三4两白银,另外二家虽说暂且没收入,可一养上鸡,只需勤快点、用心些,也会有收入。四家人哪儿肯收她的工薪?
吴幼兰就一家给了一块2斤多的干肉,赵三多等推辞不过笑着说谢收下了。
这日干完了活儿,照说本该就归家去了,赵三多夫妻俩却来了吴幼兰家。
吴幼兰还当是种田时发生了啥意外了,忙问怎么了?
夫妻俩本来也是爽快人,这会却有些哼哼唧唧的,好一会赵三多才吞吞吐吐的说明了来意。
原来,曹氏跟章氏居然跑去找了他们,叫他们明日开始上她们二家去帮忙插秧。
赵三多已然晓得了自个儿的主家跟她那二位伯母家并非非常亲近,便不大想答应。
他们自个儿的田都还没有种!何况又不是主家吩咐的,他们干什么要去?
且看那俩女人那副表情态度,去帮忙定是白白帮的,这也就拉倒,看在主家份儿上也可不计较,只怕还要受她们好多挑剔。
可不管怎么样,她们究竟是主家的长辈儿,回绝的话也不是那样好讲出口的。
赵三多就打了个含糊,只讲不知主家有没啥安排,他还是先问了主家再说。
谁知曹氏、章氏听了这话就不愿意了,俩人一人一句,将赵三多给骂的涨红了脸几近抬不起头来,其它人也面面相看,赶紧笑着向前打圆场跟稀泥,那俩人根本就不给脸面,连带他们一块骂!
众人无不窘迫不已。
倒也不是怕了这俩泼妇,更不是没有词儿跟她对,而是大庭广众之下,怎样着也得给主家脸面不是?
主家跟她那二位伯母当中有何恩怨,那是她们的事儿。自个几户是主家的租户,靠主家宽厚才有了现在越过越好的日子,不可以在外不给主家留脸面。
若今天和这俩泼妇吵起,叫人怎样看主家、怎样说主家?
要不说她柔弱没有能耐儿,连个租户也敢跟她家长辈儿吵嘴;要不就会说她目无尊长,放纵租户骂家村长辈儿。
总而言之,全都不会有好话。
赵三多没有奈何,只好先应下,把那俩泼妇打发了,种好了田,这不就跟自家娘们儿上主家这说事来了。
自然,对赵三多老婆而言,也有告状的一层意思。
他们虽是租户,也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租户,主家待他们好他们心中都记着,可并不表明随随意就一个啥伯母也来他们跟前摆主子主家的架子,吆三吃四的指挥命让他们。
搁谁谁愿意?
吴幼兰听了也非常生气,当下便说:“你们回,明日该干啥干啥去,不必理会她们!”
赵三多听了这话还有一些犹疑,说:“实际上给他们种了也是几日工夫的事儿,要不……”
“你又多事儿!”赵三多媳妇早憋了一肚气没有处撒,见了吴幼兰的态度、听了她的话心中才刚解气些,哪儿耐烦听夫君的话?白了他一眼说:“咱听主家的便好!主家还不比你懂啊?”
噎的赵三多对吴幼兰略带歉意的苦笑。
吴幼兰却能理解赵三多媳妇的情绪,换作谁碰着这类事都不会愿意,就笑说:“正是,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回!她们如果再去找你们,可以避开你们就避开,避不开也不要理会她们,叫她们来找我!”
说完吴幼兰嘲笑,“便说我厉害着,不许租户乱做啥,必定要我亲口答应才可以!”
“好好,我们晓得啦!谢谢主家!”赵三多媳妇瞬时大喜,向吴幼兰略弯一屈身行礼,赔笑着不禁分说把赵三多给拉走了。
“我说你这也过于了,那好赖是主家的长辈儿,你这般叫主家脸面上怎样过的去啊!”离开了吴幼兰家有一阵,赵三多忍受不住抱怨。
赵三多媳妇哼了声嘲笑说:“你想多了,我看主家是个明白人!咱们又没有做错什么,那俩老不死的老婆娘亲又不是咱正二八经的主家,凭什么大呼小叫的乱嚷嚷叉着腰指手画脚的?便是主家也没有这样对咱过,狂的她啥一样,比咱们主家还主家!如果不是看在主家的份儿上,我早便和她们吵了,还给她们种田插秧去?想啥!”
想起曹氏章氏那一些话实际上赵三多也觉的郁闷,这干活干的好端端的猛不丁来了俩夹缠不清的泼妇一通没有理的好骂,偏自个分明占着理儿还没有法还嘴。
“拉倒,左右这事也算过去了,向后要再有这样子的,咱们即便吃点亏也不要叫主家难做。哎,主家也真是不易!”赵三多叹道,心中静悄悄的为吴幼兰掬了把怜悯泪。
他这样一说赵三多媳妇也感叹起,点头说:“这倒是,可怜主家那样一个年青小娘子,辈分上吃了亏,也不知这事她会怎样应付,哎!”
赵三多媳妇这时回想起,心中又有一些过意不去了,觉的夫君说的仿佛也没错,就是自家多做几日活儿而已,实际上终归算不了啥,何苦将这样大个难题抛给了主家?
权当用牛的租金就是了。
就是,那俩娘们儿讲话着实是太难听、太撩拨人的火了,怎样又忍的住?
赵三多见她模样就知她心中踌躇着,便说:“这回也就拉倒,往后可明白了?”
“行,晓得啦!”赵三多媳妇白了他一眼说:“这也算是领教了这两个娘们儿的无赖工夫了,向后自然懒的跟她们置气!只是不管怎样的,可凡有事还要告诉主家,总不可以瞒着。”
“那是自然!”
夫妻俩边说边归家,把主家的话给其它3家人都带到,那3家人听了也都松了口气,全都道主家英明。女人们少不了把曹氏、章氏又数落了顿。
吴幼兰晚餐后,便去了趟曹氏家。
赵三多虽说没有说具体的过程,吴幼兰怎样不了解曹氏、章氏那俩人的脾气?不必想都晓得她们在赵三多等跟前是何其的吆三吃四、耀武扬威将她们自个儿也当作主家了。
这真是让她又可气又好笑。
人家只是租她的田种的租户罢了,又不是她家的奴才下人,便是连她对人家也是客客气气的,真不知曹氏、章氏哪儿来的底气在人跟前充主子威风。
更让吴幼兰觉的可气的是,当她来到老大家时,曹氏看到她第一句居然是:“呦,你怎样来了?不是说再也不上我们家来的嘛!这又是干嘛来了?我们家可没有人欢迎你!”
本来笑着正要跟吴幼兰打招呼的余氏笑立即便僵在了嘴边,向吴幼兰抱歉的苦一笑。
“我倒不想来,可惜有事不能不来!”吴幼兰坦坦荡荡的道。
曹氏噎了噎,给她翻了个白眼儿轻声叽咕:“脸皮真厚……”
吴幼兰:“……”我去,这话人人都可以说,惟独她曹氏不可以好不好?
“我那租户赵三多夫妻俩今天找我去了,说是大娘要请他们帮忙插秧种田,他们和我说了,也不想麻烦大娘跟长嫂嫂煮饭,就给工薪,1天一人20厘钱。”
“要钱?你怎样不去抢!”曹氏一听要钱就和割肉一样,立即心痛的尖叫起。
“自然要了,”吴幼兰笑说:“他们给我插秧也一样要钱呀!这还是看在我们家的脸面上才肯帮忙,不然就凭大娘今日在他们跟前又嚷又骂的那一些话,只怕你给双倍钱人家也不愿意做!”
江法祖面色一黑,蹙了蹙眉,瞥了吴幼兰眼,又瞠曹氏。既暗恼吴幼兰讲话分毫不给长辈儿留脸面,又恼自家这娘们儿太不争气,好端端的又去招惹这妮子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