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被扔到了床上,顾乘风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欺身而上,红月大惊失色,一巴掌扇了过去。
“顾将军,请自重。”
红月没想到顾乘风会突然失控,酡红的脸颊早染上了苍白,薄肩微微颤抖,防备地看着他。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顾乘风总算是冷静下来,一动不动地压在红月身上。
“顾将军,你醉了。”红月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轻轻推开他,“如果没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先走了,外面还等着我呢。”
一股大力却再次把她拉回床上,猝不及防地对上顾乘风染上阴霾的双眼。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充满戾气的时候,才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只听顾乘风笑了一声,隐含嘲讽,疯狂地盯着红月,犹如一匹饿狼,“你不就是想要钱嘛,今天小爷尽兴了,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红月愣住了,下一刻就听到布料破碎的声音,腰封轻松地被顾乘风卸下,胸口一阵凉意提醒她该反抗,可顾乘风的力气太大,紧紧抓住她两只手,让她动弹不得。
红月终于回神,拼命挣扎,“顾乘风,你滚,滚啊!”
压在她身上的人充耳不闻,埋在她脖颈啃咬,仿佛要把她拆骨入腹。
动情之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说:“红月,我好想你。”
红月几乎要奔溃了,绝望地望着帘帐,一滴清泪从眼角流出,嘴里还不停地骂:“滚,你滚。”
这一滴泪总算是让顾乘风的意识彻底回笼,他怔怔地看着流泪的红月,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松了手,问:“为什么?”
回应他的却是清脆的巴掌,这次是真用了力,掌印清晰可见。
红月捂着胸口,眼睑泛红,瞪着他哑声说:“顾乘风,你不要让我恨你。”
顾乘风笑了一下,竟有些悲凉,“我宁愿你恨我,红月,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疯子,混蛋!”红月推开他怒骂,捡起衣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坐在地上的人,一字一句地说,“是,别人都可以,你不行,因为你太傻,我骗了你的感情,不想再骗你了,我愧疚啊,和你做戏,太累!”
说完,红月就要出去,顾乘风突然爬起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红月的腿不放,他拼命地道歉,卑微地哀求。
“红月,你继续骗我啊,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我有很多钱的,不够的话我可以去赚,我求求你了,就算是骗我也请你继续骗下去好吗?”
顾乘风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他做不了体面的大人,只想拼命地抓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红月深吸一口气,眼中没有一丝动摇,薄凉地看着他,“顾乘风,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骤然坠入冰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浑身没有任何知觉,动也动不了,但体内刺骨的痛意分散在身体各处,甚至能让他忘了呼吸。
红月的眼神,平淡而凉薄,仿佛在看街边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乞丐,便是怜悯,也无分毫。
他顾乘风,对红月而言,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乞丐。
顾乘风呆呆地坐在地上,连红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指尖还留着红月身上的体温,却不再是他所眷恋的。
原来至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顾乘风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痛彻心扉。
“什么都没了,都没了。”顾乘风捂着脸,“你们都不要我,红月也不要我。”
为什么当年,要独留他活下去呢?
红月逃了出去,已没有心思再陪酒,老鸨早在门口等着,见到她出来赶紧迎上去,“我的小祖宗哎,你这是怎么回事!”
红月低着头,闷闷地说:“花姑姑,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花娘气不打一处来,看到红月脖颈上的痕迹,质问道,“又是顾乘风那祖宗?”
红月不说话,花娘就明白了,顿时觉得头疼,“哎呦喂,我怎么就招惹上你们了,都说了,情这玩意儿不能碰,你们就不听。”
红月抹了抹眼泪,撇过头说:“姑姑,那边……”
花娘:“放心,我让其他姑娘顶上去了,她们一听去陪酒,那叫一个乐,巴不得你永远都不出来,快回去换衣服吧。”
“谢谢姑姑,那……顾乘风他……”
花娘一手叉着腰,瞪了她一眼,“你还管他呢,快回去,要不就进去陪酒,你说你们这一整,我少赚多少钱啊!”
红月如今太狼狈,衣衫不整,娇艳的妆容哭糊了脸,花娘冲着她又是好一顿数落,她心里难过,却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走了。
就算红月离开,花娘还是一肚子气,叫来了一小厮,咬牙切齿地吩咐:“我先回去了,你进去跟于大人讲下,别让顾将军喝酒了,赶紧把人送回家。”
“哎,小的这就去。”
打点完一切,花娘可算是松了口气,“上辈子真是欠了这群祖宗。”
上阳宫
“宝藏?”
嫤初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惊道:“你是说,我们大燕还有宝藏?”
容晏点头,“不错。”
嫤初看起来还算镇定,可发汗的手心还是出卖了她,她紧紧攥着拳头,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走了几步。
她很清楚这批宝藏对她,乃至大燕意味着什么,“所以,义阳去峨眉山,也是为了这个宝藏?”
“不错。”
“为何?”
容晏眼皮子掀了掀,笑道:“臣早就和陛下说过,义阳长公主是个祸患,可惜,您当初没听。”
嫤初很不愿意提当初的事,她自然不会说,之所以留下白妍初,只是为了牵制容晏,后来她指使蔷薇引诱白妍初刺杀容晏,是非要取了他性命,再不济,也能降低容晏对她的防备,于她是有价值的。
“那现在她在峨眉山失踪,看来这峨眉派,也是有问题的。”
“峨眉派行事诡异,宝藏一事,甚少人知晓,连先帝都不清楚,可他们不仅知道,还敢劫走,目的不纯,所以臣此次就是和陛下商议对策,听闻陈娘子出身峨眉派,不知陛下对峨眉派了解多少?”
嫤初想了想,说:“母亲没有和朕讲过峨眉派的事,而且小时候很多事我都忘了,实在记不起来。”
容晏有些失望,嫤初想到什么,又说:“不过母亲和朕说过她师父,听她说,她师父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她又是师父座下关门大弟子,极受器重,他们关系应该很好。”
“就只说了这些?”
嫤初无奈地点头,“是啊,母亲倒是会跟朕讲她在江湖上的一些事迹,可对她的师门,却很少提及。”
容晏倒是能理解,陈雪衣既然入了宫,定然不能再和师门里的人来往,她心里肯定也很不舍,都说近乡亲切,她大概也一样,越是放在心上的人,越不好轻易妄言。
“那陛下觉得,如果您亲自去一趟,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嫤初一愣,“如果朕去……”
容晏起身,走到嫤初跟前,眼中柔光细碎,“陛下毕竟是他们大师姐的孩子,又贵为天子,凡事是不是就有的商量了?”
“可若是他们不喜欢朕,又该怎么办?”
容晏沉默了,嫤初的话不无道理,峨眉派既然敢劫走皇家宝藏,那他们就不怕皇室,嫤初身为天子,不能出一点意外。
嫤初见他不说话了,又说:“不过我们或许可以赌一把。”
“怎么赌?”
嫤初笑了笑,说道:“朕去峨眉山,若是他们能看在母亲的份上,与朕讲和,那是皆大欢喜,若不能,也不过一死,可如果峨眉派真另有所图,这宝藏落到他们手上,我们也没有好日子过。”
“可是陛下您……”
嫤初打断了他,“如果你是担心大燕江山,那大可放心,不是还有升平皇姐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把大燕拱手让人,朕相信,陈王也能治理好大燕。”
此时的嫤初让容晏有些怀疑被人调了包,他有些费解,“陛下,您当真甘心?”
“有何不甘心?”嫤初反问,坐回软塌上,抖了抖长袖,竟有几分睥睨众生的气势,道,“其实这位置,无论哪家人来做,做的都是同一件事,就是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若朕没有能力,做不到,也不过是能者居之罢了。”
容晏看向嫤初的眼神带了几分惊讶,“陛下竟有如此胸怀,臣佩服。”
他不由为曾经怀疑过嫤初和成帝是同样的人而愧疚,换了成帝,可没有这么大的胸襟。
“朕只是看得开,天下大同的盛世,不是只能朕来创立。”
她再次提到大同,让容晏愣了片刻,随即坚定地对着嫤初保证:“陛下放心,臣不会让您输。”
事到如今,他们只能赌这一把,形势越来越严峻,他们谁都不清楚峨眉派究竟有什么阴谋,若是继续放任不管不顾,他们不可能再高枕无忧下去。
而且嫤初说得对,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萧戚接手大燕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百姓无忧,皇帝是何人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峨眉山总归那么块地方,他倒要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魑魅魍魉。
“臣和陛下一起去,好护着您,朝廷的事,臣会打点好,到时候陛下称病便好。”
嫤初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朕明白,如今义阳长公主下落不明,这趟凶险万分,你不怕吗?”
没想到嫤初会突然这么问,还真把容晏给问住了。
他自然是怕的,怕死之前见不得师父;怕看不到大同盛世,让娘和师父失望;怕阿朱没有他,以后无法生活……
可便是再怕,他也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这条路,回不了头。
他幽幽叹道:“我不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