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夜晚。
京城,陈府后门。
一个头戴斗笠的身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轻巧地翻过了院墙,进入了院内。
但他不知道,他的动作却被不远处民宅中的袁彬几人尽收眼底。
“你可确定这人就是正主?”袁彬向身边的一名千户问道。
“大人放心,绝不会错,我亲眼见到他取下斗笠,那模样就和画像中一模一样。”千户当即答道。
袁彬大喜:“调兵,给我将陈府团团围住!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千户即刻领命而去。不多时,大量的锦衣卫赶到,将陈府围得水泄不通。
袁彬来到陈府正门前,喝道:“破门!将其中一干人等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一众锦衣卫轰然应允,破门闯入府中。
顿时间,府中一片鸡飞狗跳,惊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谁!谁敢夜闯我陈家!”就在此时,一名衣衫不整的老者跑了出来,正是陈昂。
当他看到带队的人是袁彬的时候,顿时吃了一惊:
“袁大人,你,你何故闯入我家中?”
“何故?陈昂你当真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旁人都瞧不出吗?”袁彬厉声喝问。
“我做什么了?袁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陈昂满脸疑惑。
“老匹夫!你还敢装蒜!你窝藏废太子逆贼,协助其刺杀两位皇子,你还敢抵赖吗?”袁彬声色俱厉。
“什,什么?一派胡言!本官一生忠君爱国,岂会与什么废太子有染!”陈昂大惊失色,他哪里敢承认这样的罪名,这可是要灭族的谋反大罪。
“我亲自瞧见那逆贼进入你家中的,你还敢狡辩!来人,将他拿下,打入诏狱!”袁彬一挥手,立刻有数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可就在他们即将抓到陈昂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杀出,击倒了几名锦衣卫。这人四十出头,模样精悍。
“楚恒果然是你!”袁彬向陈昂暴喝,“陈昂,你还有什么话说!”
“什,什么?我,我不……”
陈昂根本不知道家中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他颤抖着就想要解释。可那楚恒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向后门拖去:
“陈兄,事情败露,我等先撤。”
“我……”陈昂魂飞天外,他根本不认识这人,可就在他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那人却是在他身上某个穴位上按了一下,他顿时手软脚软,连话都说不出了。
“陈兄,你身份已经败露,留下来断无幸存之理,赵元那狗贼不会放过你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先走!”那人架着他,快速向后门逃去。
陈昂有口难言,只能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被他带着走。
“追!决不能叫他们跑了!”袁彬拔刀带人向院内追去。
“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些烂番薯臭鸟蛋也想抓住我?做梦!”那人忽然大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些弹丸,四处投掷。
弹丸落在地上,立刻碎裂,大量烟雾和粉尘从其中逸散而出,现场顿时被烟雾笼罩,什么都看不见。此外,只要吸入了那些粉尘,必定呛咳不已,呼吸都困难,更别说抓人了。
“紧守出口!万不能叫他们闯出去!”袁彬只能退到烟雾之外,高声提醒。
嗯!啊!
然而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嗯哼和惨叫,这让他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等烟雾散去,周围哪里还有陈昂和楚恒的影子?
“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挖出来!”袁彬气急败坏,“将陈府之人全都拿入诏狱,严加拷问!”
……
一个时辰之后,东郊树林。
呼,呼!
陈昂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的楚恒: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自然是和你有缘的人。”楚恒淡淡开口。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害我!”陈昂涨红着脸,向他厉声道。经过这件事,陈家彻底完了,抄家灭族已是必然。
“哦?无冤无仇?”楚恒从咽喉拿下一个小装置,声音变得清亮而又悦耳,“你我当真无冤无仇?”
听到这个声音,陈昂全身一颤,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贾,贾琮?你,你是贾琮?”
这个属于贾琮的独特声音,他又如何能听不出来呢?
贾琮淡淡一笑:“陈大人对我果然上心,我一开口陈大人便听出来了。”
这个楚恒正是他假扮的,他利用易容术和改变音色的道具假扮楚恒,故意让锦衣卫获得他的行踪,再假装藏匿于陈昂府中,最后劫走他,完成绝杀。
“你,你这个畜生!回头我一定禀明陛下!诛你九族,让你不得好死!”陈昂言辞激烈地骂道。
“哦?禀明陛下?”贾琮笑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见到陛下么?”
“你!”
陈昂又惊又怒,他看了看一片黑暗死寂的树林,心头有些慌了:
“贾琮,你我只是政见不合,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贾琮嗤道:“政见不合?哪怕你打压我,排挤我都行,我们官场上见真章。可你当真与我只是政见不合么?”
“哪,哪里还有别的?”陈昂强辩道。
“起初你是忠顺王的人,对我百般打压,早有想要除掉我的心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而已。忠顺王垮台后,你与王子腾沆瀣一气,屡次算计我,发动御史弹劾我。”
“这,都是误会。只是你的威胁太大,我,我不得已而为之。也并未想要加害与你。”
“误会?那用谣言向我泼脏的毒计不是你想出来的?”贾琮一甩手,一把锋锐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他缓步向陈昂逼近。
“不,不是我,都是王子腾的主意,我原本还劝他呢,要他不要行此龌龊之举。”陈昂是真的怕了,连忙向后退去。
“那让我的未婚妻嫁给两位皇子,是你的主意吧?”贾琮步步紧逼。
“不是,不是,那也是他的主意。”陈昂连忙摇头。
这件事就是他的主意,只是为了活命,他将一切都推给了王子腾。
贾琮笑了:“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啊,说起谎来真是信手拈来。只可惜,你遇上了我。”
他有“情绪感知”,自然可以清楚分辨出他话里的真假。
“贾大人,咱们有话好说,我可以帮你对付王子腾的,我还可以将我的人脉全都送给你。我可以帮你掌控住都察院,我们联手,可以把持整个朝堂!”陈昂连忙道。
“你以为我要除掉你,只是因为你是我官场的阻碍吗?这些东西我自己可以去挣!”贾琮冷冷地看着他,“是你碰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不会容忍有人向我的家人,向我的妻子出手!”
在官场上,怎么和他玩阴谋,阳谋都没事,各凭本事,但将主意打到他姑娘的头上,那他可就不会老老实实的讲规矩了。那条计策一旦成功,几个姑娘都没有可能活命。
陈昂大惊失色,慌忙后退:“贾大人,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我也是受了那王子腾的蛊惑啊!”
贾琮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给你这次机会,你以后是否还会想着要对付我?”
“万万不敢,往后必定为大人效死,绝无二心!”陈昂大喜。
当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他非但没有任何后悔,反而是更加怨恨贾琮,一旦有机会,必定要他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
贾琮淡淡一笑:“你瞧,我这都没说要放过你呢,你这心思便藏不住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头的恨意和杀意。
“绝无此事!我对贾大人之日月可鉴啊!”陈昂连忙否认。
“够了,陈昂。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了,我再给你最后一句话的机会,让你交代遗言。”贾琮来到他身前,冷冷地看着他。
“贾大人饶命,贾大人饶命啊!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是我猪油蒙了心,我千不该万不该想着要对你不利!往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我知道错了,还请贾大人饶我一命!”陈昂彻底慌了,他向贾琮跪了下来,不住地向他磕头。
贾琮嗤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说着,他快速转到他的身后,将匕首按在他手里,向自己的脖子割去。
“你自知难逃一死,为了免除折磨,便畏罪自杀了。这个死法很合理吧。”
陈昂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看着匕首一点点的向自己的脖子而去,他绝望的喊道:“贾琮,你不得好死!我死了,王子腾是不会放过你的!他是一品大员,你斗不过他的!”
“王子腾?”贾琮冷笑,“别着急,他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贾大人,饶命,饶命……”陈昂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他倒在了地上,脖颈间血流如注。
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他千不该万不该与贾琮作对的。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贾琮站起身来,看着他的尸体:“我很快送王子腾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