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步,白子胜。穆姮坐在一边笑了,她虽然对围棋没什么研究,可宋无痕手里执的是黑子,她家四公子才是白子。
只见宋无痕啪的一下就顺势倒了下去,手上还不停的指着白衍,抽搐道:“九,九九,你怎得能如此伤我……”
宋无痕会演戏,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受了白衍多大的欺负呢。穆姮笑呵呵的打量了棋盘一眼,她倒是没九叔那个能力的,能迅速的找出破绽破并做出反攻,估计也只有白衍和三公子那般的人有这本事了。
拍了拍手,穆姮主动将宋无痕给拉起来,而后笑眯眯的说道:“这件事教给了宋宋一个道理,有时候,还是少说话的话。你看,原本你和我四哥哥还是多对弈一会儿,现在倒好了,一步定胜负了吧。”
见眼前的小姑娘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宋无痕哼哧哼哧的道:“呵,姮姮你也别为九九辩解了,他就是变心了,心里没有我这个旧人了。”
听了宋无痕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白衍挥了挥衣袖,悠闲的说道:“你若是如此,本王不介意与你单独对弈。”
哆哆嗦嗦的指着白衍,宋无痕最终还是收敛了些。只见他双手抱怀,缩在座位上嘟嘟囔囔的道:“你就是不重视我了,看,连对我的自称都变了。”
不等白衍反应,宋无痕便哼哼唧唧的扭过了头,做出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样子。
四公子面露笑意的看着宋无痕,见对方扭头看向自己,只听四公子无辜的说道:“宋公子,何故如此眼神?”
“得,你们几个都欺负我,我不说话了行了吧!”宋无痕神色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喃喃的道。
另一边,穆老夫人年纪大了,虽说不想早早的入睡,想多和七孙女说说话,可禁不住一路来的劳累,没一会就睡的老香。
穆大夫人精神倒是尚可,她和穆昙伺候着穆老夫人入睡。又在沁园陪了她小半个时辰,母女两人才去了穆昙的疏桐院。
母女两人在床上紧挨着,见穆昙眼里又开始蓄起了泪水,穆大夫人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道:“昙儿,娘的心肝,这些年,娘对你是严格了些。现在姮儿回来了,你是不是更怨娘以前那般对你?”
穆大夫人这话也是有根据的,毕竟穆家两个女儿,穆昙从小便被严加管束,而回家后的穆姮却被百般纵容。虽说一家人都没什么别的想法,可这对穆昙而言,也确实不公了些。
穆昙似乎是没想到母亲会直言这话,怔愣了片刻,她才紧紧的回握着穆大夫人的手,略带哽咽的说道:“母亲,不必如此。我知道您的心意,这些年,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至于姮儿,她从小在外受苦,现在我们自然是要多补偿她些。”
“对了,母亲,”没忍住落了泪,只见穆昙先是捻着帕子抹了抹泪水,才急急的道,“姮儿她性子活泼,不适合被一般女子的规矩管教着,若是可以,您不必让她学我曾经学的那些。让她做自己高兴的,便好。”
知道女儿是心疼穆姮,穆大夫人爱惜又内疚的摸了摸穆昙的头,缓缓应道:“娘知道,姮儿那丫头随她母亲,我不多拘着她。倒是你,以前受苦了,娘不是对你狠心,娘是……”
还没说完,穆昙便柔柔的摆了摆手,随即轻声补充道:“娘是希望我能在这京城里能站得住,女儿知道,这皇城里的贵女们都是凭本事说话,女儿能有现在的声誉,都是娘的付出和心血。娘也不用觉得内疚,这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后悔。”
这是母女两个为数不多的交心的场面,以前要么是穆大夫人忙于府内之事,要么便是氛围不合时宜。现在两人紧紧的挨着,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穆大夫人竟是能从穆昙尚在襁褓之中说起,一直聊到了她的现在。除了她和柳月生的事情,旁的事穆大夫人其实都清楚着呢。许是怕对方伤心,这母女两人都默契的对柳月生闭口不谈。
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红匣子,只见穆大夫人先是爱怜的看了看穆昙,而后将那匣子稳稳的放进穆昙的手中。见女儿不解的看向自己,穆大夫人缓缓解释道:“这里面的簪子并不值钱,可却是你外祖母留下的。当初我嫁给你爹,她才将这簪子给了我。如今我再传给你,你要珍惜它,爱护它。”
轻轻的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根铜簪,花纹倒是精致,爱惜的摸了摸那纹路,穆昙点头道:“我听母亲的,这簪子,女儿定会时时爱护。”
将女儿的脸从上到下仔细的记了一番,穆大夫人知道,就算是同在京城,以后身份不一样了,她见到女儿的机会也不多了。
以前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自认为无需时时担忧,便将重心放在了打理穆府上。现在忽然之间,女儿便要嫁作他人妇,那人还是太子,穆大夫人心里是千万般的不舍和无奈。
她想的倒不是太子那人的心思多沉,只是太子府的四位夫人,与女儿一同入府的两位侧妃,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女儿嫁进了那样一个地方,她心里又怎么会舒服的了。
叹了叹气,穆大夫人还是将穆昙搂紧了自己怀里,一手轻轻的拍着穆昙的肩,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穆大夫人又道:“这些日子,娘没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是娘的错。孩子,你要记住,你父亲是吏部尚书,你二叔是大将军,你大哥是太守,二哥是少将军,三哥是大理寺卿,八弟是太医院院判,祖父是国公爷,娘是郡主。若是到了太子府,有任何人敢不将你放在眼里,娘和你爹爹,叔叔哥哥们,都会为你做主。”
见女儿微笑的看着自己,穆大夫人知道以女儿的性子,万万做不出回家告状的事情,但她该说的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