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后,谢季庸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赵氏一巴掌,“看你干的好事!”
赵氏尖叫一声,扑上前挠了谢季庸一脸,“你敢打我?你竟然打我!谢季庸你能耐了,也不想想我这是为的谁!我做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不也在场,你怎么不出声,现在出了事,就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我为你生儿育女,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因为一个外人打我,谢季庸,你行啊!”
夫妻两又打又骂,吵吵嚷嚷,都在互相推卸责任,连陈年旧账都翻出来了,闹得不可开交。
这边,谢楚一行人顺着渝河往上游走去。
河南岸为阴,北岸为阳,村庄坐落在渝河之北,所以叫渝阳村。
苏老夫人家在渝阳村的河道上游,那里有一片桃树,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有不少花瓣随风飘落在河水中,就连地上也被粉色缀满,桃香萦绕在鼻尖,轻淡好闻。
穿过这仙境般的桃林,便是苏家了。
谢楚为了感谢苏奶奶,又帮她摘了好些桃花酿酒。
晚上,伴着桃香,谢楚睡了一个好觉,早晨醒来的时候,就连空气都是清甜的,终于摆脱了谢季庸一家,别提多爽快了。
吃过早饭,谢过苏奶奶,谢楚便循着记忆来到一座破败的小屋前。
这正是当年谢伯行一家住的地方,年久失修不说,杂草长得比人还高!
这里位置极好,背靠大山,屋前溪水潺潺,且屋周围一片空地都属谢伯行,现在自然也是谢楚所有了。
谢楚对此地极为满意,想到以后又能过上美滋滋的日子,她唇角便不自觉地上扬,露出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笑容。
谢楚长得其实不丑,相反五官很是精致,就是黑了点还瘦了点。
她杏眼空灵澄澈,微微弯着,这般浅浅地笑起来,别说,还挺好看!
“阿楚,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
身后赶上来的苏秀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复呼吸,便嗔怪道。
“阿秀,你怎么来了,跑这么急做甚?”
谢楚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是苏秀有些诧异。
“奶奶让我过来帮忙!这么多东西要整,就你们两姐弟,得弄到什么时候!你也不必客气,今日这忙,我是帮定了!”
苏秀生怕谢楚拒绝,也不等她回答,便动起手来。
谢楚心下一暖,苏奶奶与苏秀的好意她记下了。
谢寅也有样学样,跟在苏秀身后拔草,看得谢楚哭笑不得。
除了苏秀,萧岐也背着锄头赶了过来,见谢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少年解释道:“爷爷让我来帮你。”
谢楚心下触动,虽然面对萧岐还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微微一笑,礼貌道谢,“替我谢谢村长爷爷,还有,昨天谢谢你出手相救。”
“嗯!”萧岐矜持地应了一声,便扛着锄头干活了。
嗯?正常人不应该是回答‘不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之类的吗?怎的这少年格外清奇?
倒是引得谢楚多看了他两眼。
苏秀以为谢楚不认得少年是谁,便在她耳边悄声解释,“这人叫萧岐,他是村长爷爷的外孙,前些日子过来投奔村长爷爷的。”
“是不是长得挺俊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长得这么好的,可惜我已有婚约在身。”
像是想到什么,苏秀眼前一亮,“阿楚,你不是没订亲吗?我觉得你可以将萧岐拿下,肥水不留外人田!”
不,我不要你觉得!
谢楚差点被呛到,连忙道:“我是要养弟弟的人,拖家带口的,说不定人家嫌弃。”
苏秀颇为可惜,垂死挣扎,“我看萧岐不像那样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谢楚道。
两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萧岐五感异于常人,想不听到都难。
前一脚还在对他道谢的小姑娘,一转头便跟人说他知人知面不知心。萧岐叹了一口气,老话说得没错,女人心海底针,小姑娘的心思也很难懂!
一连几天,萧岐与苏秀两人都过来帮忙,谢楚虽嘴上不说,但对两人都心存感激。
除了萧岐,村长还遣了工匠过来,短短几天的工夫,屋子便焕然一新,与几日前简直天差地别。
谢楚在与谢季庸一家断绝关系后,第二天便将东西都搬了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她主要是去拿她爹留下的银钱。
有了村长的威慑,谢季庸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给。
这日就差善后工作了,谢楚决定去城里买点生活用品,再买厨具,做一顿大餐犒劳犒劳他们。
于是一早,谢楚便租了一辆牛车,早早出发了。
谢楚从谢季庸手里拿到的钱足足有二十两,再加上谢伯行托村长交给她的五十两,也算得上一个小富婆了。
正常农民,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谢伯行却身携巨款,这让谢楚越发怀疑谢伯行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农民了。
思忖间,牛车已到了城里,今日正是圩日,集市上人头簇拥,好不热闹。
谢楚速度将东西买齐,颇有种木兰出征时,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的感觉。
当代贫穷得沦落到以种田为生的谢·花木兰·楚,整装待发。
归途中,牛车行至密林外的道上,突然不动了,任凭谢楚如何呵斥都不为所动。
谢楚野外求生时训过马,训过虎,唯独对牛一知半解,使尽浑身解数,牛依旧不为所动。
谢楚累瘫。
如若按照谢楚之前的体能,断不会这么弱,但可怜的小姑娘三天两头挨饿,还被毒打,这几天吃好喝好,才好不容易养回了一点力气,经谢楚这么一折腾,顿时力竭。
看来要将锻炼身体提上日程了,要不然按现在这般处境,哪天就凉了。
谢楚没去野外生存之前,曾在特种部队呆过一段时间,要不然也不敢只身去闯那些危险的地方。
说句不谦虚的话,她会的东西可多了。
谢楚趁牛车停下的时间,恢复力气,此时身边的密林里突然窜出一名像野人一样的女子。
见路中间停着一辆牛车,她眼前一亮,急忙跃了上去,顺带踹了牛屁股一脚。
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一样,牛车疾步向前跑了起来,比之前的速度快了两倍有余。
谢楚一个不察,险些掉了下去,还好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绑在车上的货物。
牛车疾行了一段路后,缓了下来。
那女子头发杂乱,衣衫不整,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的,身上尽是泥土。
她往后眺望,见没有人追上来,才拉了拉绳子,牛车缓缓停下,她站了起来,向谢楚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谢楚:救你的并不是我,是牛,你谢错牛,啊不,你谢错人了!
那女子见谢楚拖了一车的货物,还有吃的,她悄悄咽了咽口水,不等谢楚出声,再次说道:“我姓秦名暮云,故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不,你不用报了!
看到她盯着吃的那如饥似渴的眼神,谢楚想要拒绝,秦暮云却比她更快一步,“只有陪在姑娘身边做牛做马以报你的大恩了!还请姑娘成全!”
怕谢楚不答应,秦暮云又道,“我会武,可以保护姑娘,断不会白吃白住的。”
秦暮云苦笑,想她堂堂镇国将军府的嫡小姐,有朝一日竟会沦落至此。
若是今天换一个人,她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仿佛冥冥之中的牵引,让她觉得这小姑娘不会害她,甚至可以帮她。
也是魔怔了。
她自嘲一笑,连她都无能为力的事,她怎么会觉得一个小农女可以做到?
“若是姑娘觉得为难,那便算了。”
谢楚身边虽然缺一个这样的人,但她并不喜欢强买强卖,如果没有秦暮云后面的话,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原本她还打算,等下回进城去买个丫鬟的,毕竟以后她不可能一直呆在谢寅身边,没人照顾他,她总归是不放心。
“我可以收留你,每月也会给你月例,但前提是你不能做出对我不利的事,要是被我发现,就算你会武功,我也能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