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被编码的身体,周妙彻底懵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呢?我的身体去哪儿了!”
她不顾痛苦,双手不停在自己的身上扑腾着,然而每当她试图触碰自己的肌肤时,手竟能全然穿透过去,而那双扑腾的手也很快化为编码,以透明片状的形式呈现在她的眼前。
“啊!”
周妙惊叫一声,但眼下的光景并没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仓皇不安的她当即看向自己的父母,却见这二人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其对视。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其实你不是我们的孩子……”
女人终于在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句话,周妙瞳孔瞠大,不可思议地紧盯着他们,像是在看一对陌生人,但她又的确与他们拥有着共同的回忆啊。
“你……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这和我的身体有关系吗?你们整天窝在实验室里得出来的就是这个结论吗!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男人与女人对视片刻,随后轻叹一声,凑近周妙的身旁苦口婆心地解释道:“虽然我们不是你的父母,但我们确实是以亲生女儿的方式对待你的。”
“我不想听你们这些废话!我只想知道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我们的试验体,简而言之,你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我们创造出来的编码人物,只不过我们一直赋予你正常人的生活而已。”
下一刻,这番荒谬的言辞冷不丁地从女人的口中道出。
周妙张口结舌,眼底闪过无数道不可思议的惊诧,她往后挪动着,不断摇着脑袋,口中不休呢喃:“不……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我是人!我就是血肉之躯的人啊!”
男人与女人互相对望,眸光激烈地闪烁在他们的双目之中,此时,只见他们忽而握紧了对方的手,随后向惶恐的周妙投来一记真挚的眼神。
“从前我们想把你绑在身边,所以在你误入游戏世界中后又篡改了你的记忆,如今我们让你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如若你还愿意的话。”
过多繁杂的信息一齐涌入脑海,周妙的瞳孔已经完全呆滞在眼眶内,毫无一点精神可言。
她思衬片刻,最终将所有思绪整理清晰,做出了答复。
……
自周妙消失后的一年以来,时局骤变。
吕南的统治频频受到威胁,全因西门派的重新崛起。
西门派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西门派了,如今与朝廷宣战的西门派是由新的成员组成,其中就有前任帝王云逆,当初对西门派恨入脊髓的帝王。
他之所以与自己的情敌联手,不为旁的,就为把自己的江山夺回来,就为物归原主。
至于云痕的目的,那自然是为了铲除奸邪,至少他表面始终秉持着如此主张。但至于所言真实与否,云逆又是否会相信这套措辞,只有他们彼此心底最清楚。
“现在皇宫严密死守,为的就是护住那没用的帝王的性命,甚至还封锁了皇宫每日的送食进出,真不知太后是怎么想的,为何要为一个如此扶不上台面的儿子累死累活呢?”
话落,云痕的目光乍然落到了云逆的脸上,顿时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此阴阳怪气的嗓音实在没法令云逆不瞎想,他冷着面,没有说话。
“云逆,你说说看,如果我们当真能一举将皇宫打下,那你那位慈爱的母后是否也要被一并斩除呢?我希望你不要恻隐心泛滥,毕竟那群人已经完全不把你当作亲人来对待了。”
云痕继续说道。
此时,只见云逆高抬着眸光,一如既往的冷峻铺洒在他的眸中。“你放心,我自有分寸,该死的人自然得死,无论他们从前与我是什么关系,说到底,就算是亲兄弟也会走到残杀的一日,不是吗?”
他挑起眉,云痕勾着唇,二人对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掠过一层凶意,只不过一个是以冷峻的形式走露出,一个是以嬉笑的方式渗流出。
“那我们就好好提防着彼此吧,在我们共同的目标未达成之前。”
闻言,云逆再无情绪,他只是将手边的一盏清茶取起慢呷,眼神重新归于从容的冷峻与平和。
本以为这场谈话会以沉默告终,却没料云痕下一刻的问话又掀起了情绪中的惊涛骇浪。
“对了,周妙到底在哪儿?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我总觉得她还没死。”云痕双目微眯,犀利的气息很快充斥于此方空气之中。
当时他在得知周妙坠崖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那里,却在中路看见满身是血的云逆,问他什么他都不言,可周妙的尸骸的的确确就此再没现世过。
这难免让云痕浮想联翩,许是云逆当真把她藏起来了吧,这一年来,云痕都以如此信念强撑着悲恸的内心。
“没有。”
最终,云逆只是淡淡答出二字,就连目光也没闪烁一下,转头又继续呷茶了。
望着他爱答不理的模样,云痕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他叩了叩桌案,不耐地道:“你最好不要骗我,如果周妙还活着的话,且在你的庇护下活着,我一定会把你杀了。”
此言一出,谁料始终从容的云逆终于在此刻褪去了镇定,当即怒吼起来。
“我说了!我没有把她藏起来!她已经死了!她真的已经死了!你能不能闭住你的嘴,从此以后莫要再拿这种问题烦扰我!”
云逆狞眉睁目,暴涨的青筋真切地凸起在他的肌肤之上。
云痕确实被他突如其来的狞恶骇住了,但这份骇意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鄙夷的一张脸。
“怎么?恼羞成怒了?心虚了?这说明周妙就是在你那儿,对吧?她现在被你安然无恙地守护着,你不肯交给我,我能理解你,但我总有一日会把她夺回来的……”
“够了!云痕!你就是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是否还活着,但我告诉你,她已经死了,周妙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她!”
话落,云逆怒拍案而起,眼底散逸出火光,离开的背影充斥着凛冽与决绝。
云痕始终没说话,整个人宛若凝固在了原地,鄙夷与挑衅终于在男人离开后消泯无踪,云逆的这番言辞可谓完全击破了他一年来的幻想与期许,这无疑是令人崩决的。
他的重拳狠毒地捶打在案几上,目光逐渐变为凶狞……
……
将军府。
仅仅只是一年的功夫,祁连凯雄壮的体态就已经变得憨胖憨胖的,倒不是因为他因女儿亡命之事而就此颓废下来,纯粹只是因为整日被西门派威胁的他已经全然失去了过往的野心,变成一条咸鱼。
过往威胁他的女人已经死了,可周妙当时却偏偏在那间山间古宅中往云逆的怀中悄然塞入了某张东西,正是那张令祁连凯胆颤心惊的私兵图纸。
祁连凯破罐子破摔,反正在云逆与云痕这对兄弟俩的眼线下,他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倒不如躺平任嘲,做个快活的老头儿!
“来来来!继续喝!继续喝啊!”
美酒,美人打眼帘过,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祁连凯瘫倒在椅子上,袒胸露怀,优哉游哉,桀骜的眼神打量在下头弹奏乐器的美人上。
“哎!你们上来一个!陪本将军!”
油腻的老将招了招手,下头娇俏的姑娘们顿时含羞带臊,盈盈地笑着。
“你去……”
“你去!”
“还是你去吧!你长得美,更配将军些!”
尽管人人脸上带笑,却无一人肯上前与那油腻的老将共饮,老将稍显不耐,当即皱眉。
“到底上不上来!快点!随便上来一人陪本将军饮酒,要最娇俏的姑娘!”
祁连凯双颊微红,目光游离,说起话来一颤一颤,浑身散逸着浓郁的酒气。
姑娘们顿时喧闹一方,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总是不愿起身上前,最终,被诸位姑娘推上去的竟是个脸戴面纱的女子。
“哎!你去吧!就你长得最娇俏!”
“是啊!你最配将军了!”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交换一抹奚落的眼神,随后捂住嘴笑看这女人被迫上前伺候那上头的油腻老头儿。
祁连凯嫌恶地盯着这面纱女子的到临,口中骂骂咧咧。“这怎个娇俏!戴着面纱,一看就知道是个丑姑娘!”
话虽如此,祁连凯却还是立即将这女人揽入自己的怀中,甚至试图将其面纱摘下。
女人连忙将脸移开,目光闪过一抹仓促。“将军,您要作甚?小女脸上有疾,不愿示人。”
“不愿示人?你敢对本将军说出这种话?本将军可是将军啊!本将军命令你这就把面纱摘下来!本将军要看你的脸!”
女人连忙跪下,一副诚恳的模样。“抱歉,将军,小女真的不愿以丑容示人。”
“闭嘴!现在立马将你的面纱摘下!否则本将军必杀了你!”
这老将的话语才刚落,眼前这跪地的面纱女子便已经现出了袖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