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的眼神闪烁于外头的烈日之下,周妙毫无察觉,一心只顾着辱骂狗帝。
“狗帝!你不是人啊!你的孩子还没出世,你就连同巫师一起辱骂他是不干净的东西!这天底下哪有你这么做爹爹的!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啊!我不活了!”
屋中,传来怨妇般的哭嚷声。
“主子,别哭了,奴婢刚才去看了,咱们宫中的门都被封锁起来哩!”
头铁连忙小跑进来,在她进来的前一刻,门外的目光已经消逝不见。
“啊?是吗?害我在这装这么久!”周妙立即掀开手,其脸孔之上没有一丝泪痕。
“唉……倒霉催的!这热死人的天,我偏偏还被关在了笼子里!”她端起一盏冷茶,痛饮了一口。
同时,向系统发射脑电波。
“小系统子,你说说看,如果这狗帝非要把我的孩子打了,我能怎么办?这应该与我无关吧?那我就下回再赔你一个孩子。”
【你在做梦,十月之内如果您不能诞下一孩子,您的手指头,脚趾头,胳膊肘,心肝脾肺肾您就选择一个吧。】
“选择这个干嘛?”
【剁!】
此字一出,周妙的脸色瞬即煞白了三分。
“你……你说什么!什么剁……剁什么?你这是什么丧失人性的游戏!”她立即坐正身子,突然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沉浸式体验游戏,孩子就是您与我们之间的合同。】
“好家伙!你们这是想让我给你们生出一个城来啊!”
【如果您愿意的话,这当然是再好不过。】
“我不愿意!我宁死不做生育机器!”
【那是您的事,但您已经要了我们一根金手指去,按照游戏法合约,您必须赔偿给我们一样身体器件。】
“赔偿狗帝的行不行?我和他是夫妻,妻祸即夫祸!剁他的器官也一样啊!”
周妙赶紧把云逆卖了。
【不行,当初与我们签订合约的是您,罪责承担者也必须是您。】
啪!
周妙怒拍桌,实在气恼自己没法把狗帝的性命卖出去!
恰在此时,那缕幽深的目光又一次闪烁在门外,像是要即刻吞噬屋中人似的。
……
“哎,对了,头铁,话说回来,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件重要的事,你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啊?”
周妙冷不丁地开了口。
头铁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
“主子,咱们忘了什么啊?什么都没忘啊,主子是不是想多了……”
“可我总觉得我的确忘了什么,明明当初是记得是准备去做什么的,不过被云逆突如其来的爱意打断,自此以后我就忘了……”
周妙始终蹙着眉,面露难色。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有件事情的……”
她不断念叨着,总觉得自打当初‘青青草原’被揭露以来,自己便忘了某一抹熟悉的身影……
……
夜,苍穹被墨水铺满,漆黑的死寂浸润在各宫各处。
床榻上的女人正卧榻安寝着,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似乎都不能打扰她的睡眠。
“呼哧————呼哧————呼哧————”
周妙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打着呼。
“男人……让我尝尝……嗯~真香……哈哈哈……”
夜,静谧无声,甚至就连一根银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被人窥听个仔细,当然,除鼾声如雷的人以外。
因此此时,当此处的门被推开时,那声‘吱呀’的声音尤为响彻,就此划开了夜的深沉,徒增一层诡异。
哒。哒。哒。
脚步逐渐靠近,床榻上的女人始终鼾声如雷。
当脚步终于抵达床榻旁时,周妙突然翻了一个身。
“狗帝!狗帝!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做狗汤吃!什么?你不愿意?不愿意我也要取下你的狗头!”
她睡得很不老实,一会儿挠挠痒,一会儿骂骂咧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醒着呢。
榻旁的黑影没有理会她的聒噪,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光亮的东西,在黑夜的映射下,他手中这把光亮的东西终于显现出形迹。
是刀子。
二话没说,这男人立即提起了手中的亮刀,眼底同时闪过一层奸黠的毒意。
“你给朕跪下!”
突然,一声凌厉的嗓音响彻整座寝屋。
男人被吓得停了手,双瞳急剧于眼眶内闪烁。
他本以为是陛下突然造访,直到他意识到这一声怒吼根本就是女人家的嗓音。
但见周妙的双手在空中比比划划,瞧上去尤为亢奋。
“你给朕跪下!小逆子!磕三百下脑袋!对喽!乖!这做小伏低的样儿才对喽!”
男人一脸黑线,小心脏儿险些被床榻上的疯婆娘吓出来。
下一刻,他屏住呼吸,眼神一凛,调整好心态,又一次将手中的刀直贯而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只闻一声巨响。
砰!
床榻上的女人竟然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摔了个大马趴!
男人心下一紧,冷汗直冒,步履稍向后退,但手中的刀子却握得更紧了。
“醒了吗……”
谁料!躺在地上的周妙只是转了个身,继续侧卧安睡起来,她像是完全不知痛痒,鼻青脸肿的疼痛根本感受不到,她仍傻憨憨地乐着。
“给朕跪下……给朕跪下!小逆子!你不听话!我要给你五十大板!”
男人确实服了,他赶紧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深呼一口气,同时,唇角狡黠地勾勒而起。
说到底,眼前人只是一个愚蠢呆傻的女人罢了,就连从地上滚下来都不会醒,心倒也真是大。
男人再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并将手中的刀子又一次抬起。
“这回……不会再被你戏耍了……”
他默念着,眼神掠过一记蓄势待发的毒光,渴望却又坚定。
下一刻,刀子以极端迅疾的速度向女人的左胸口驶去,没有一丁点的犹豫。
“给朕跪下……你要听话……小逆子……”
周妙的确睡死过去了,当凌厉的刀刃向致命处袭来时,她依然在梦语。
“死吧!”
二字刚落,男人手中的刀子就被暗夜中某只尖锐的武器击飞。
啪嗒。
尖刀落在地上,同时落在地上的还有一只燕尾镖。
男人猛地回头,晦暗的夜色下,几乎空无一人。
然而身后的门窗却是敞开的。
一阵阴风吹来,门窗吱呀作响,莫名诡得紧。
“是……是谁!”
男人身躯微颤,当下奇怪的光景令他无所适从。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位仍旧鼾声如雷的女人,眉头紧皱。
显然,眼下的场景与这女人全然无关。
“谁!出来!”
男人没法不将这一切与头铁联想在一起,因为此处早已被封锁,只有头铁一人在此了。
“头铁!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吧!”
男人高呼一声,然而此处久久不曾传来任何回应或者动静,就宛若适才那一记飞镖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一样。
不过,地上那多出来的一记飞镖根本是确有其事。
男人阴森地凝望着它,突然!躬身飞快拾起刀子,旋即从速向地上的周妙奔去。
就在这危机关头,无数黑影从床上,窗外,柜子中,门外钻出,像飞驰在苍穹上的老鹰一般,幽深的目光紧对着猎物,利刃就是他们的鹰爪,如骤风般掀起地上的尘埃,俯仰之间,便将男人擒拿在地上。
男人挣扎不得,咬着牙,瞋着目。
“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你?那谁能放过考常在呢?谁又能放过朕的孩子呢?”
一声清幽冷峻的嗓音从门外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轻柔到近乎没有声音的脚步声。
被压制在地上的男人转过脑袋,一缕目光投在迎来之人的脸上,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那犀利的眼神忽而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满淬着情愫。
但见帝王身着一袭白衣,如翩翩公子般抵至此处,他的脸孔在身旁宫人执着的灯火中显得是那般清冷,清冷到像是画中的人物,只能叫人远观,而不可近触。
乍然,帝王的眼底闪过一层惶惑。
看着地上的罪囚,他不由皱起了眉。
“你是……你是南风馆里的人?”
“哼,我是不是又何妨?如今我还有处可逃吗?陛下。”卫执轻笑着,唇畔荡漾着或深或浅的自嘲。
“你为何要伤害考常在?”云逆含颦,眉宇上疾掠过狐疑与微怒。
“不为何。”
卫执只回答了这三个字。
此时,他的状态尤为悠然,像是视死如归,熠熠的瞳孔始终正对着帝王的容颜,唇角也勾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不是讥讽,更不是桀骜。
云逆双目微眯,愈发搞不清楚眼前人的真实目的与作案动机。
此方气氛焦灼紧张,令人不知就里,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方氛围中,唯独一人坚持自我,跳脱其中。
那就是周妙。
说她是猪,那可一点儿也不为过。
当下的她呼噜震天,嘴角流下的涎水压根儿就没停过,口中念念有词,浑然不将眼前帝王的威严当回事。
“小逆子!你给朕跪下!”
她指着空气骂道,嘴畔是无耻的笑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护卫齐齐吞了吞口水,同时将一缕怯生生的余光看向此时正一脸黑线的帝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