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
再度看见云痕时,祁莲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眸。
云痕双目微眯,立即回应道。“不为什么,我想在何处在何处,这恐怕不关你的事吧?”
丢下这句话后,男人当即迈开步伐,却被祁莲蕊强行拽住手腕。
她眉头深锁,眼底迸射出沾染着微怒的好奇。“这可是我的府邸,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们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到将军府来了?”
祁莲蕊严肃质问眼前人,云痕也同样一本正经。他先行甩开了女人的手,随后正视前方,不紧不慢地道。
“你要问就去问他们,何必来问我?我也是头一日来此处,还望祁小姐莫要在此纠缠不清,您可得记住了,您可是那位落魄皇帝的女人啊,还是不要同我拉拉扯扯了吧。”
自始至终,云痕都没有正视眼前人一眼,这让祁莲蕊尤为不悦。
要知从前几乎都是云痕主动示爱,从来没有她祁莲蕊死乞白赖强求的,最重要的是,二人之间确实有过一段记忆深刻的感情。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被时间冲淡得物是人非了。
“云痕!云痕!”
望着男人脚步加快的背影,祁莲蕊不甘地踩了踩地面,眼里头都是愤恨与某种说不上来的悔意。
而云痕却始终面不改色,冷峻一如既往地铺盖于其容颜之上。
……
“你说什么?你又要把那臭小子留下来?尚一本!我看你是疯了不成!”
祁连凯在得知周妙的荒唐决定后,顿时狞眉睁目,如此凶恶的模样,宛若他随时都有可能掐死眼前的女人似的。
对于祁连凯而言,周妙就是在蹬鼻子上脸,分明得了便宜却还买乖!
“绝对不行!除非你让他把兵权交出来!不然我又怎么会容忍一个背叛云雀王朝的人留在我的府邸?我可不与你们同流合污!”
老将说得信誓旦旦,在得知自家女儿弄丢了自己的虎符以来,他便恨那云痕恨得牙痒痒。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把兵权交出来,但将军您可不要觊觎啊,毕竟这兵权自始至终都是陛下的,而非你的。”
周妙挑了挑眉头,毫无惧色地挑衅起眼前人。
祁连凯气得吹胡子瞪眼,双拳每每想要砸在女人的脸上,但残存的理性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这份冲动,说到底,周妙杀不得。至少在他没把整个王朝颠覆之前,这女人实在杀不得。
“很好,将军,看来您很识相,知道如今我还是没法轻易被得罪的人。如此,便让云痕留在这里吧,反正您的屋子这么大,这么多,您贪污受贿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为皇族做出贡献了。”
周妙似笑非笑,口中的话语吐得尤为轻巧。
话落,她拍了拍眼前的肩膀,随后悠然转身,扬长而去,尽管没回头,却还是抬起手对身后人挥了挥。
老将双眸微眯,内心激荡起无穷的盛怒。
“天杀的!这臭丫头!我总有一日要杀了你!”
……
夜晚,周妙还没来得及与云痕谈论兵权一事,但她相信,只要能为西门派的成员报仇,云痕什么也愿意做。
这一夜,周妙与云逆相伴入睡,彼此睡得都很沉。
哪怕是在老狐狸的府邸,周妙也依旧信赖于他的谨小慎微,凭借这份谨小慎微,她完全可以以手中把柄威胁他。
忽而,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一只白皙的手悄然推开,一阵冷风卷杂入内,掀起了某些阴森与凉意。
床榻上的二人睡得过于安稳了,女人甚至还在打着鼾,轻巧的鼾声回荡在无边的深夜中,莫名给予一种安心感。
直至一抹阴森的身影乍然显现于床前。
一双凌厉的瞳孔散逸出极端的危寒,此时正死死地盯着榻上二人。
阴风呼啸而过,吹拂她的衣裳与乌丝,女人洁白的牙齿在飘散的乌丝后头显露无疑。
她咧开嘴,袖中的利刃倏忽荡出,随后猛然向周妙脑袋的方向袭去。
“去死吧,你这个贱人!”
啪!
危如累卵的关头,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此时,只见床榻上的男人冉冉睁开眼,犀利的眼神就此定格在祁莲蕊百般惊恐的容颜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没有睡去的云逆紧紧地擒捏住女人的手腕,随着坐起身的动作加大手中的力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见眼前人完全没有作答之意,云逆又一次重复问道。
只不过相较于不久前,此时云逆的态度可谓陡转急下,尤为凶戾。
祁莲蕊不停摇晃着脑袋,似乎没有料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眼前人拆穿。“我……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你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正脾性如何吗?说到底,你总归还是将军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到温润如水,完全良善呢?你应该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女人的嫉妒心!”
云逆尽量放低音调,但还是挡不住他眼底汹涌而来的盛怒。
下一刻,为了不把周妙吵醒,云逆直接将祁莲蕊拽到了屋外,并且悄然合上了屋门。
在他离开后不久,屋门又一次被不明人员推开,一抹鬼祟的身影就此潜入其中。
这抹身影相较于祁莲蕊高大得多,而他的手中也并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他只是轻轻推了推床榻上的女人,试图把她唤醒。“妙妙……妙妙……”
很快,女人因为身边人无休止的折腾不得已睁开了眼睛,被迫从梦乡中拉入现实领域的周妙表现得尤为不耐,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眸,骂道。“云逆!大晚上的!你干嘛!别烦我!”
“是我,我是云痕。”
与云逆截然不同的嗓音传至耳畔,周妙先是愣了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虎躯一震,坐直了身子。
在将眼前乍现的身影与耳畔的嗓音对应上时,周妙的确震了一震。“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往后挪动着屁股,转而又侧首看了看自己的枕边,空无一人。女人的眉宇间顿时现出三分急促。
“云逆……云逆呢!云逆去哪儿了!”
闻言,谁料眼前的男子竟冉冉低下了头,借由窗外洒入的月光,周妙能觉察出此人面相上的困窘与无奈。
“不是……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云逆呢……他到底在哪里!”
周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任是谁人看见云痕此时纠结难言的状态,都难免浮想联翩。
仅仅只是俯仰之间,周妙的脑海里就划过了无数可怖的念头,但大体上还是将消失的枕边人与凶杀案联系在了一起。
然而,云痕接下来吐出的一句话却令她大惊失色,因为这全然超脱于意料之中。
“妙妙……其实……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是关于云逆的……”
周妙眉头一皱,隐隐感到不安。“什么事,有话你就说,别卖关子。”
下一刻,只见眼前的男人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发慌,而他亢奋的措辞更让周妙六神无主,彻底懵了圈。
“其实云逆本非良人!这一点我在昨天就发现了,昨日我赶到将军府,便见云逆与……与祁莲蕊厮混在一起,而且还是夜时,他们在草丛里行着苟且之事……”
此言一出,周妙瞠目结舌,全然呆愣在原地,而云痕却转过了身,双手背在后头,抑扬顿挫的言辞闻上去尤为心痛。
“之所以我在昨夜没有及时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做挑拨离间之人,而且我才刚被你救回来,实在不愿你对我产生任何的怀疑……但是……”
话落一半,男人猛地回首,一双怒眸中迸射出火光。
“但是今夜我却依然碰见了这档子事!面对他们,我实在忍无可忍!你分明如此照顾云逆的情绪,但他却背着你……背着你与祁家小姐私通……我知道,他从前是帝王,三宫六院很正常,但那也只是曾经啊!如今他就该一心一意,只爱你一人!”
周妙已经被这番突如其来的困境惊得久久不能言,虽然她对云逆并没有付出太多,更没有如眼前人所言的那样照顾到他的情绪,可她也绝对没法容忍此类“脚踩两只船”的事情发生。
此时,女人从速下了榻,口中同时念叨着。“带我去!带我去找他们!”
踉跄的步伐并不安稳地踏在地上,周妙已经完全恍惚了。
云痕拽住她的手腕,一副不忍心的模样。“还是……还是算了吧,我怕你亲眼看见会痛心……他们二人实在过于可耻了……”
男人低下头,咬住双唇,看似于心不忍。
然而,眼前的周妙却乍然亢奋了起来,她双瞳瞠大,拼命拉扯着男人的衣袖。
“去!带我去!我要去抓这对狗男女!我一定要把这对狗男女打得满地找牙!”
周妙绝对没法容忍自己这段时间所付出的辛勤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渣男而已!她绝对没法容忍!
话落,女人立即冲向门外。
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云痕本还悲痛万分的容颜顿时惊现出三分狡黠的冷峻。
……
而在那湖畔之上,祁莲蕊与云逆确实正在此处互相纠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