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骂你大爷啊!我骂的一直是您……不是不是!我没骂人!”
周妙被帝王拖着走,她赖在地上,云逆寸步难行,只能生拉硬拽着她的手腕。
不仅如此,周妙还抱着歪脖子树,一边抱一边哭。
“咱怎么比窦娥还冤啊?咱根本没骂你大爷,你却非要说咱骂你大爷!咱不活了咱!”
当然,她的哭永远都是假哭,眼底从未冒出过泪来,但这狰狞的五官,却倒还真是像那么回事。
下一刻,头铁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她挡在帝王的身前,叉着腰。
“陛下!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您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主子她从来都是无辜的!”
云逆面露不屑。
“怎么?考常在本就没有礼数可言,如今就连她的贴身奴婢见到朕,都不会跪下行礼了吗?”
字字句句不紧不慢地从帝王的口中吐出,但这其中蕴含的险恶与威严却无疑是确有其事的。
周妙赶紧把头铁扯下来,强使她跪下。
“陛下!她只是个孩子!一言一行都是学臣妾的,您不要责怪她,要责怪就责怪臣妾吧!”
周妙终于本本分分地跪在地上,云逆俯睨着地上二人,神容铁青。
“如今你们二人是在这面前上演惺惺相惜的戏码吗?以为这样就能博取朕的恻隐?”
闻言,周妙当即抬头,一脸迷惑。
“陛下!妾身从未见过您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一会儿说妾身是蓄意为了引起您的注意,一会儿又说是妾身蓄意博取您的恻隐,您怎么就这么牛啊?我吃饱了闲着非得引起你的瞩目不可?”
一言不合就翻脸,这就是周妙。
主要是眼前这位官配实在没有脸皮可言!
周妙的话一出,不管是树上的卫执还是树下的头铁,都齐齐皱起眉来。
谁敢相信?这居然是对帝王说出的话!
显而易见,此时云逆的表情已经沉落到谷底了。
尚一本拿不上台面的德行他已经受够了,正巧,如今她犯下这么大的罪过,云逆也终于能借着大罪的名头一举把她杀了。
但见月色下的帝王先是含颦,旋即双目微眯,一只手已经将地上的周妙拽起。
“考常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祸乱后宫,蛊惑妃子,走!你该接受你的死刑了!”
粗重有力的手拽在周妙的手腕上,周妙只觉生疼得紧。
头铁拽住她的另一只手,死活不肯撒开。
“主子!奴婢不会让您去死的!陛下!您要是杀了主子,那就先杀了奴婢起吧!”
云逆的狠毒终于暴露了。
当头铁的声音刚出,云逆就已使出横空一脚,将胖嘟嘟的头铁踢出了五米开外。
头铁的身躯当即撞到一盘的歪脖子树上,内伤深厚,她的嘴角顿时渍出了一滴血。
“头铁!”
周妙声嘶力竭地高呼道。
她试图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帝王的魔爪。
“云逆!你疯了吗?一个无辜的奴婢,何错之有?你要杀就杀了我啊!”
“你放心,朕当然要杀了你。”
“不是!我是说身为皇帝,你本不应该打打杀杀,要问清楚每件事情背后的真正缘由,否则你怎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治理王朝?”
周妙又开始她那长篇大论的讲演。
可惜,云逆不是监狱中那群囚犯,他的双耳根本听不进周妙的胡掰西扯。
“尚氏!平日里你就是这么谣言惑众的吗?朕今日总算知道那些可怕的犯人是怎么被你洗了脑!”
“什么叫洗脑?陛下,您想想看,治理一个王朝有多么不容易,古往今来那些被人们称颂的帝王,何人不是善于采纳建议?就算是前来起义的叛徒,他们也会细心询问这群叛徒不满的真正根源,以此才能治理好一个王朝。得民心者得天下啊,陛下!”
此时,周妙正深情演绎着,什么叫做胡言乱语。
然而,自始至终,帝王的表情都没有闪现过任何平和的神色,反而愈发深邃且不可琢磨了。
晦暗的夜色中,云逆眼里的眸光犀利一闪。
“尚氏的意思是说,想让朕和每一位叛徒促膝长谈了?还是说,你把自己比作叛徒,其实正是因为你有叛逆之心?”
“喂!你可别瞎说啊!我生是云雀王朝的人,死是云雀王朝的鬼,这一辈子绝对不背叛云雀王朝!”
周妙连忙做出发誓的手势,并用空出来的手拍了拍胸膛。
“你最好是。”
云逆微眯双目,同时使出更大的力气拖着她走。“不过,这已经无任何意义了,因为今日你必须得死。”
话落,树上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执立即从树上纵身跃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陛下,如果您再杀下去的话,您的后宫可就剩多少人了,您当真想让日后入宫的妃嫔望而却步吗?”
周妙没想到这个男人会主动下来,一时有些惊异。
云逆冉冉回首,当看见卫执时,尽管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眼底所蕴含的深意却在瞬息之间变幻莫测。
“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呢。”
不咸不淡的嗓音中却冗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凶险。
周妙不禁抖了一下。
卫执浅浅一笑,随后欠了身。
“陛下,在下劝您三思而后行,杀死过多的妃嫔对您的声名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没准如今放过一个,还能让您在民间赢得宽容的名声呢。”
“哼!简直笑话!宽容的名声?百姓们只会在背地里更加嘲笑朕管不住女人,才让他们一个一个地背着朕私通吧!”
“既如此,为什么不趁此回事件反思自己的过失呢?如果陛下将后宫中的女人也当做人,雨露均沾,不失宠幸,也许尚一本背地里的谋划根本没法在各宫娘娘那里实现。”
此言一出,周妙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好小子!比我还猛呢!”
从前她口无遮拦之际,倒没有感受到太大的震撼,只是却常常把头铁吓个半死。
如今听闻卫执的言辞,周妙这才理解到自己过往有多么的叛逆,今时还能活下来也是有惊无险了。
而此刻,云逆眼底的杀意更甚了。虽然他当下还没有全然发作,可周妙能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力气似乎是加大了不少。
很快,被帝王掐住的部分一片青紫,周妙越想挣扎,却越挣脱不开。
“尚氏,你倒真是为朕着想啊,朕只要一段时间没见你,你就能为朕制造出一桩惊喜来。你培养的这些走狗确实听你的话,更与你如出一辙,毫无礼数可言。”
尚一本的走狗?
这简直奇耻大辱!
本来想要相助周妙逃离的卫执如今却像是碰见了路上的粑粑一样,唯恐避之而不及。
“陛下,您这话说错了,在下不是谁的走狗,在下与这位尚一本一点关系也没有,如今您爱杀就杀,爱剐就剐,皆与在下无关。”
被当做是尚一本的走狗,卫执似乎是生气了。他如一阵清风般转首回去,周妙顿时开口大骂。
“你个崽子!怎么说走就走了!你如今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死了,你也别想跑!”
周妙的话的确兑现了,在此言落地之际,一只凌厉的利刃立即刺破暑热,向那边的男人袭去。
卫执稍稍一躲闪,但这只利刃还是割断了几根乌丝,擦破了他的左颊面。
“你以为你就能走吗?”
云逆犀利地道。
“是啊!你以为你就能走吗?要死我们一起死!别溜啊小子!”
周妙跟在帝王的后头附和着,急得直跳脚。
在卫执回头的一刹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护卫已经把他围堵得水泄不通。
周妙却见怪不怪,毕竟她被带刀侍卫不知围堵了多少次!她早就习惯了成为众矢之地,并被鲁逊拖下去处罚。
嘿!
你说巧不巧?
说鲁逊鲁逊就到!
正当周妙幸灾乐祸地看着那边的男人被抓时,她自己的手腕也被另一股奇异的力量擒拿住。
回头一看,是鲁逊。
此时的鲁逊正与他的“好主子”交接着自己。
“陛下!”
“把她带走,不!直接把她杀了!朕再也不想看到她。”
可以看得出来,这一回帝王是动真格了。
周妙还不想死,本想死活抱住帝王的身体不肯撒手,然而帝王却像是能预见到她的一举一动似的,当即迈大步离去,任周妙扑了个空。
“陛下!陛下!”
周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同样,鲁逊也生拉硬拽地扯着她。
“尚氏,今日就是您的死期了,请您与在下安分地离开吧!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周妙完全不搭理身边的鲁逊。
反而向前头越走越快的帝王高声呼喊道。
“陛下!您忘记妙妙了吗?妾身摊牌了!妾身就是您要找的周妙啊!您费尽心思想要记起来的人就是妾身啊!”
终于,在无路可走之际,周妙只能再度借助于自身瞎掰胡扯的功夫。
令人感到惊异的是,脚步飞快的帝王居然当真在此时顿足,随后,冉冉回了头。
一缕犀利的目光投来,云逆双目微眯,脸色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