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妙来到皇宫寻人。
她单枪匹马而来,毫无畏惧宫中四面埋伏的危险。
周妙先将门前几位看守护卫击败,随后直接闯入静访宫,高声呼喊头铁的名字。
“头铁!头铁!你在哪儿!”
呐喊声响彻整个宫殿,但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此时,头铁正处于周妙从前的寝屋中,消瘦的身形不堪入目,憔悴的眸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眼眶内坠落下来似的。
她失神般地瘫倒在周妙的床榻旁,呆怔地望着远处。
下一刻,门被猛然推开,周妙急张拘诸地奔走入内。
“头铁……”
话音刚落,她便见到呆愣在地上的女人。这女人实在憔悴,双颊完全凹陷,脸色与唇畔一样惨白到极点。
“你……你是谁!头铁呢!”
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似乎听见了眼前人的呼喊,她悄然抬起头,却又在俯仰之间重新把双眸垂下,似笑非笑。
“怎么又产生幻觉了呢?唉……我真是可笑啊……”
这声谙熟的嗓音立即传至周妙的耳中,但见她虎躯一震,有些震悚地后退几步走。
眼前这纤细苗条的女子是谁!
难不成……难不成她竟是从前自己那健壮如牛的丫头吗!
周妙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她试探性地往前踱走几步,凑近地上瘫坐的女人,睁大的瞳孔里漫溢着惊悚感。
“你……你是我的小头铁吗?”
话落,眼前人毫无所动,甚至还擦了擦眼角掉下来的泪珠,眸光一直在地面打转。
周妙皱眉,二话没说就将眼前女子的脑袋直接掰起。
她仔细端详片刻,随即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就情不自禁地将眼前人的脑袋塞入了自己的怀中。
哪怕如今的头铁因为思念成灾暴瘦几十公斤,但周妙还是能很快认出她的大脑袋来。
“头铁……你怎么了啊?怎么瘦了这么多?是谁欺负你了?到底是谁!”
周妙泪珠盈睫,一时半刻还没法接受曾经时常围绕在自己身旁的大胖小子一夕之间竟变成了个黄毛小丫头。
头铁怔了怔,继而一把推开周妙,仔仔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嗯!脸还是这么平平无奇!的确是主子没错了!
在意识到眼前人是周妙的一刹那,头铁顿时泪湿眼眶,猛地扑向她的怀中,用周妙的衣裳擦干自己的泪涕。
“主子!真的是你吗!原来您没死……原来您没死!主子,头铁真的好想您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擦在了周妙的身上,周妙看了看自己满衣裳的鼻涕眼泪,点了点头。
“嗯!是我家头铁没错了!最喜欢把脏东西蹭到我的身上,不愧是你!”
此时,主仆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动容的情绪击溃了所有言辞上的激动,她们就只是相拥着,鼻涕与眼泪互相擤在彼此的身上,以此来表达心底最真诚的感情。
当二人整理好情绪,重新站起身时,却发觉怀中满是脏污,她们看了看彼此,大笑出了声。
恰在此时,二人的身后突现一抹身影。
一抹乌压压,还没正视便觉窒息的身影。
头铁与周妙的嘴角默契地在这一刻陡然滑落,二人不约而同地冉冉回首,但见一张阴森可怖的脸孔乍现于眼帘之中。
是鲁逊。
再度与其相遇时,周妙只觉心惊胆颤,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但脸上依旧装得毫无惧色。
“鲁逊,好久不见啊,你来此作甚?是来找我切磋的吗?”
女人的眼底闪过一层挑衅的神色。
但她内心的潜台词却是:这厮吃饱了撑着吧!日日纠缠于我?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非想从打斗中和我培养培养感情啊?哼!总有该死的男人惦记我的美貌!
这心底的话方才落地,眼前所谓‘爱上周妙’的男人却在同一时刻提起手中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向她劈来。
“好小子!玩真的呢!”
“少废话!今日就此与我决一死战!”
鲁逊的利刃充斥着凶杀,他根本没打算与眼前人切磋,相反,今日他来此就是为了置周妙于死地。
“决一死战倒是可以!但你不能不讲武德!我们二人应该共同出手,你先偷袭我一手算怎么回事!”
周妙一边护着身后的头铁,一边不停灵活闪躲着,无奈鲁逊想要斩杀她的决心实在强烈,周妙完全没有一点喘息的空间。
“你在战场上还会和敌方的将领谈这些吗?你该死就是该死,就算我让你几步你也改变不了今日你势必殒命的结局!”
鲁逊双目猩红,杀意腾腾,周妙实在不明白眼前人为何对自己的怨念如此至深。
难不成他想要杀自己的理由与从前那位拥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一样?
思绪及此,周妙微眯双眸,上下打量着面目狰狞的鲁逊。
“你……你不会也喜欢云逆吧?好小子!一个个藏着掖着呢!这果然是个纯爱游戏!”
闻言,鲁逊乍然停下手中的攻势,一双警惕幽深的目光始终凝视于周妙的脸上。
换言之,他此时的眼神就宛若是在看傻子。
“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云逆?尚一本,你还敢在离谱些吗?”
“我……我敢!如果你不是喜欢云逆,那就是……喜欢我!你蓄意激怒我,从而让我爱上你!你这一套在21世纪早就过时了,小伙子,你往后稍稍吧。”
周妙轻勾唇畔,眼底散逸出鄙夷与得瑟。
然而她的嘴边笑刚起,鲁逊手中的利刃就已落至她的脖颈。“离谱的女人!你去阴间继续离谱吧!”
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声嗓音忽而响彻寝宫。
“住手!”
鲁逊手中的攻势戛然而止,恰好抵中女人的肌肤。
周妙惊魂未定,不停喘着新鲜气儿,头铁赶忙趁势将鲁逊推开,紧紧地护在自己的主子身前。
鲁逊咬住牙,青筋暴涨,不甘与不服皆融于低垂的眼底,他转过身,单膝跪地,不咸不淡地答道。
“陛下,她是原先的宫妃,是该死之人。”
“该死?什么时候该死用你来定夺了?朕是帝王,是朕来决定一人该死与否。”
吕南怒瞪着眼前人,哪怕经过几日的训练,如今他的确有些帝王貌,帝王态,然而在放出些狠毒话时,他仍旧止不住嘴巴的微颤。
听见这番似有些谙熟的嗓音,周妙皱眉,猛地回头,只见当日救过她一命的吕南此时正穿着龙袍于她面前英姿勃发地站立着。
一时间,周妙有些恍惚。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成了云雀王朝的新帝?”
话落,她忽而想起那一日吕南的屋宅中曾私藏龙纹茶盏一事,如今再度记起,周妙终于能将这一切的匪夷所思联系在一起了。
这一刻,女人的眼底散逸着凶光,不是对眼前人本身的鄙夷,而是对吕南抢了云逆帝位的厌弃。
“你这处心积虑的小人!本以为你是个良善之人,想要等事情结束好好报答你,如今看来实在不必了,毕竟我一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报答得了一国之君呢!”
闻言,吕南深锁起眉目,上前一步走。“我……我不是小人,我也是当朝太后的儿子,如今的身份也是我应得的,不是吗?”
他眸光闪烁,嗓音颤抖,试探性地发问,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周妙亢奋的反驳。
“当然不是!你根本就德不配位!暂且不问你这血脉是否乃帝王正统,只问你为这云雀王朝付出了多少?如今云雀王朝的稳定可是云逆日以继夜打出来的!他为政务累到昏厥的时候你在哪儿?他为百姓尽心竭力的时候你又在哪儿?现在你一句皇后的儿子来抵消别人的付出吗?你好厚的脸皮!”
此言一出,诸人皆惊。
鲁逊立即站起身,拔出利刃对准她。
“大胆刁民!你竟公然侮辱帝王!你简直罪该万死!”
谁料,周妙根本毫无畏惧他的威胁,反而狞眉睁目,反过来教训起鲁逊。
“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牲!你就是权势的走狗!从前陛下可待你不薄,如今你这么快就摇起尾巴,护着你这认识不到几日的主子吗?鲁逊!我真可怜你!一辈子只能当别人的走狗!”
周妙怒指着眼前人骂道。
此时,但见鲁逊双拳紧攥,眉眼凶狠,颤抖的身躯显示着昭彰的盛怒,他看上去像是要顷刻把周妙杀了一般。
“来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这走狗!你这败类!你这卖主求荣的小人!”
女人口中的狠毒措辞连连吐露,鲁逊的脸色也在这一过程中变得极为阴森,铁青。
头铁忙将周妙护在身后,警惕地瞪着鲁逊。
吕南也皱着眉头,被周妙羞辱一顿后的他如今似乎并不想再掺和眼前几人的私人恩怨了。
果不其然,在吕南的默许下,鲁逊终于当即抬刃,猛地向身前口无遮拦的女人刺来。
“你去死吧!”
凶恶的眼神,势如破竹的杀意,此时齐齐向周妙临危不惧的脸孔袭击,头铁被鲁逊踢倒在侧,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惊险一幕,高呼道:“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