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叶寒还是杨乐清,都是十分理智的人。
所以在面对眼下这种未知情况时,他们都能立刻抛却内心对彼此的成见,站在一条战线上,不会存在那种巴不得对方出事的病态心理。
车内,叶寒先是看了一眼杨乐清递过来的伸缩棍,又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他可不记得,杨乐清以前有在车里面放防身武器的习惯,所以……
“你这该不是给我准备的吗?”叶寒眼角抽了抽,下意识说道。
“你想多了,也就是平日里防身的而已。”杨乐清抬手捋了捋发丝,略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白嫩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两分少有的淡淡粉红。
其实跟叶寒猜测的一样,她这根伸缩棍还真是给对方准备的。
这是因为此前杨乐清偶然间看到过一条新闻——
一对夫妻在前往民姻局离婚的路上,丈夫想最后再跟妻子欢好一次,于是情绪大发,做出了霸王硬上弓之事,闹了个满城风雨。
尽管杨乐清并不觉得叶寒是这样的人,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对方也来个情绪大发,她该怎么反抗?
于是,在一通思来想去、未雨绸缪之下,杨乐清最终决定在车里准备了一根伸缩棍防身。
然而,她也没想到眼下会出现被人跟踪的意外,更没想到自己还神使鬼差般将这根伸缩棍给拿出来递给了叶寒。
是以眼下面对叶寒古怪的目光,杨乐清面上虽然强自镇定,可实际上却着实有种如坐针毡,颇为尴尬的感觉。
好在,叶寒也没有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多。
“这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防身吧,我用不着。”
他摆了摆手,而后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沿着车与车之间形成的过道,径直朝着跟他们隔着一辆车的那辆黑色轿车走了过去。
刚走到黑色轿车面前,叶寒眉头顿时一皱。
只见从挡风玻璃看进去,车子里面的驾驶者并不是他原本所想像的那样,是膀大腰圆的壮汉,而是一名模样颇为普通的家庭妇女。
在她后座加装的儿童座椅上面,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孩,正在摆弄着些小玩具。
光从表面上来看,叶寒只能怎么也有些无法将他们跟跟踪者联系起来。
可事实却是,这辆车确实是从玉山别院开始,就一直吊在他和杨乐清的身后……
犹豫了一下,叶寒最终还是想确认一下,于是抬起手敲了敲车窗。
车内的妇女先是一怔,而后有些迟疑将车窗降了下去,略带警惕地询问道:“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叶寒指了指前方杨乐清的车,沉声说道:“你之前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的车子?”
“什么?”听到叶寒的话,妇女一脸懵逼:“我什么时候跟着你们了?”
叶寒目光死死地盯着妇女,注意对方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的同时,嘴上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玉山别院开始,你就一直跟在了我们后面。”
“而且方才见到我们突然掉头,你明明都已经将车径直开出去了,但没过多久,却又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
“如果这都不是在跟踪我们的话,那什么才叫做跟踪?”
“你有病吧?”听到这里,妇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跟踪你们!”
“还有!”她看了一眼后座被叶寒的态度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的孩子,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形:“还有,真有什么事情,你直接报案就行了,不要吓着我的孩子!”
看到这一幕,叶寒眉头皱了皱。
他能够感受出来,眼前的妇女确实没有说谎。
而且,就算真有人要跟踪他或者杨乐清,不管怎么想都应该派出更加专业的人,而不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家庭主妇吧?
所以……这真只是个巧合?
叶寒眼角抽了抽,也不好再打扰对方,只能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
他话才刚说出口,却发现车内的妇人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了正前方。
她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一样,原本还充斥着的愤怒的脸庞,只是一霎便化作了毫无血色的惨白。
叶寒见状,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随后瞳孔便猛地一个收缩。
却见就在这条车行道的正前方,一辆巨大的泥头车正以极快的速度逆行,宛若一头发怒的公牛般,朝着这边直直冲撞了过来。
而这辆泥头车的即将撞上的车子,赫然就是停在最前面的、杨乐清所驾驶的那一辆白色轿车!
看到这一幕,叶寒只觉一股凉意猛地从尾椎处窜了出来,一直冲向了天灵感。
大脑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已经化作一道残影,朝着那辆白色的轿车冲了过去。
就算杨乐清要死,那也得离了婚再死啊!
不然的话,他叶寒婚没有离成就算了,还会多出一个“亡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另一边,白色轿车内。
杨乐清本来还在透过后视镜,看着叶寒跟黑色轿车交涉的情况。
但下一刻她便注意到了什么,蓦然抬起了头。
而后映入杨乐清眼帘的,赫然便是一辆发疯一般朝她这边直直冲来的泥头车!
一瞬间,杨乐清身体直接僵在了那里,脸色瞬间化作了惨白不说,就连大脑都是“嗡”的一声宕了机。
这一刻,在她的眼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她却做不出任何的动作,只能任由那巨大的白色车头在瞳孔之中越放越大。
隐隐之间,杨乐清甚至能够看到正坐在车头之中,嘴里叼着一根烟、脸上带着狰狞笑容的驾驶员……
“这不是意外!”
她心中下意识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念头,但随后便被抛到了脑后。
因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在视线中已经放大到了极致,即将撞上自己坐下轿车的巨大车头,杨乐清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