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阙在培养仓内躺了整整一天,叶寒就在外面的蓝色胶椅上坐了整整一天。
这一天的时间内,他没有饮过水,也没有进过食,更没有去处理军武部那些跟善后有关的事宜。
他只是双手搭着膝上的长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则是看着培养仓的门口,整个人有如一尊雕塑。
某一刻,培养仓紧闭着的大门蓦地打开。
“部长!”
伴随着左右两名女军士躬身问好,那道熟悉而高挑的身影也随即映入了叶寒的眼帘。
能够看到,刚从培养仓出来的明阙脸色还有些苍白,整个人再无平日的英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病态的虚弱。
再加上她湿漉漉的短发就那么紧贴着面庞,更为其增添了几分柔弱感。
此时的对方不再像是英姿勃发的军武部部长,更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普通女孩。
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叶寒也随之起身。
心中万千思绪翻涌间,最后化作了一声轻声的问候。
“部长。”他微微躬身道。
“叶处座?”见到守在门口的叶寒,明阙先是一怔,而后脸上便流露出了些许掩饰不住的喜色,本来苍白病态的面上也增添了两分淡淡的红润。
不得不说,重伤初愈的明阙跟平日相比,明显少了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一片淡然的深沉感,感情的流露稍微多了那么两分。
但只是一瞬间她便意识到了这一点,脸上喜悦微微收敛之间,她摆了摆手,示意两名贴身警卫先退下。
待到两人离开之后,明阙方才朝着二层边缘走了过去。
叶寒也提着胶椅跟了上去,而后将其轻轻放在了对方的身后。
“谢谢。”
明阙对颔首示意,随后顺势坐了下去,目光则是看向了外面的夜色,没有再开口。
一时之间,二层这方空间陷入了沉寂,两人甚至能够听到彼此发出的轻微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明阙方才突然开口说道:“你的这柄剑很不错。”
叶寒本来还以为对方会询问他境界突破、亦或者是实力暴增的事情,谁想对方最先提到的,却是他手中的这柄剑。
刚开始他还以为这只是对方的开场白而已,不过随后他便想到了王铭死前对他说过的话:
“你今天能用这柄剑杀我,来日他人也能够用这柄剑杀你。”
再加上明阙眼下这没头没脑的话,叶寒隐隐觉得……
王铭死前所说或许并非是诅咒,而是另有一层意思。
想到这里,他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是我从领头的那名刺客手里得到的。”
“当时因为见此剑顺眼,再加上用起来也很合手感,所以也就没有丢弃。”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它确实是一柄好剑。”
“这可不单单是好这么简单。”明阙瞥了一眼叶寒手中反握着的雪亮长剑,而后伸出了手。
后者见状,倒也没有迟疑,返握长剑将剑柄送到了对方手上。
“我想,你肯定因为自己在跟徐悲狼和王铭对战之时,每到性命危急之际实力便突然暴增而感到困惑和茫然过。”
将长剑竖在自己的面前,明阙一边自上而下打量着雪亮剑身上的淡淡花纹,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因为哪怕你知道自己那一刻实力得到了增长,却怎么也无法回忆起在你实力增长的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干了些什么,又是如何击败甚至击杀对手的。”
在明阙说这些话的时候,叶寒的身体逐渐僵硬了下来,呼吸也为之停滞,只觉手脚有些发凉。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对于他的遭遇竟是一清二楚,这使得叶寒隐隐有种被对方看穿的悚然感。
蓦地。
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道:“你经历过这种事情?”
“看样子,你对于我的尊重,果然只是流于表面。”明阙没有回答叶寒的问题,而是敏锐抓住了他称谓的改变。
一个人在紧张之时所暴露出来的言辞,最能够代表平日里心中的想法。
叶寒在下意识的发问中,对于明阙的称呼是“你”而不是“部长”,这足以说明平日里他称呼明阙为部长,也只是做个表面功夫而已。
听到明阙的话,叶寒心神顿时收敛了些许。
“我只是在心中将部长当做朋友而已,所以一时有些冒昧。”他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好吧,我相信了。”明阙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
从她于苏醒之后见到的是对方在培养室门口等她、而非已经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不在乎叶寒对她的恭敬是否流于表面了。
内心怎么想的不重要,她从来只会看行为,这也就是所谓的论迹不论心。
而叶寒愿意留下来的行为,已经取得了明阙的信任。
因为对方这样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疑是将性命都拱手送到了她的手上。
所以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揪着不放,而是继续说道:“我倒是没有过这种经历,只是从家族的一些典籍上曾看到过,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而已。”
说到这里,她话锋突然一转:“秘武你知道吗?”
“第一次听说。”叶寒如实说道。
明阙也不意外,微微点头之后,解释道:“武器通常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兵器,一种就是秘武。”
“前者通常只能作用于普通的技击拼杀,而后者却能够容纳武者体内的能量,从而爆发出极致的威力。”
“你的这柄剑、包括徐悲狼手中的那柄阔刀,都属于秘武的范畴。”
明阙所说的这些是叶寒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甚至就连叶家的典籍上都未曾记录过哪怕一星半点。
“怎么越来越觉得叶家的收藏有些单薄了……”叶寒心中冒出了一个如此的想法。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家收藏的古书典籍浩瀚如海,但自从重新捡起武道、真正步入这个圈子之后,叶寒却逐渐开始发觉。
叶家的收藏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般包容万物,甚至还有些单薄。
因为他遇上的不少事情都无法在那些古书典籍之中找到答案,只能靠他自己两眼一抹黑地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