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这才后知后觉拿起手机,在看到上面跳动的名字时不禁皱了眉头。
她走到一旁,才将手机凑到耳边。
“萍儿,在干什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话筒另一端传来,李萍面上爬了一丝忧愁,“妈,在上班,有事吗?”
对方略有踟蹰,另外一个声音在旁边催促,“快说呀!”
“萍儿,是你爹妈不争气,让你在外边受了这么些苦。”
一听这话,李萍不禁闭上了眼睛,“妈,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你弟弟他找了个相好的。人家姑娘说要结婚就得买房子。”
不等妇人把话说完,李萍只觉心口哽一根鱼刺,“妈,我的房子才付了贷款,实在拿不出钱了。”
对方听到这话,不禁一怔,显然没想到李萍能如此直白地拒绝他们。
“没钱?没钱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没钱你买房子!你要是拿不出钱来就把那套房子让给你弟弟,让他娶媳妇用!”
话筒另一边的话让李萍犹坠入万丈深渊,算一算她十六岁就出来打工了,如今将近三十岁,好不容易在这大城市中扎下了脚。
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十几年的积蓄算下来只够在这城市中买下方寸之地。
这其中的艰苦,寒冬腊月所遭受的那些罪,无人体谅,父亲张口便要将她全部家当要回去。
“爸,那可是我全部积蓄。”
“什么全部积蓄?你个赔钱货,还用得找什么房子,准备倒贴给哪个男人!你就算是出嫁了,你的钱也是李家的钱,你的房子那就是李家的房子。给你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他是李家唯一的后,你是不是准备断李家的香火!”
父亲暴怒的声音不断从话筒中传出,让李萍连喘口气都觉得多余。
“你给我听好了,这房子你不想给也得给,不然我就上城里头找你去,到你们公司找你,让你们公司的人都瞧瞧你这个大逆不孝的闺女!”
“你别跟萍儿这样说,她一个人在城里也难得很!”
“啪!”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传来,让李萍不禁伸手捂住了嘴。
“老子在这儿说话,有你这个臭娘们什么事儿!”随即话筒被抢了过去,“老子警告你,老子生了你,让你白吃了这么多年饭,你就得给老子挣钱!别以为自己去了城里几年就忘了本,忘了你爹妈怎么把你拉扯长大!你这是不孝!”
李萍的脑中充斥着父亲的斥责声,这让她不自觉蹲下身。
要知道这十几年来,她没少贴家里一分钱。
每月的工资,打去正常开销,所有的都打到了家里。至于那些钱到底是怎么花的,有没有给娘买药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家里的闺女,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在父亲看来,只有弟弟才是家中的宝,他是家中的唯一寄托,是李家延续香火的希望。
不管他是否好吃懒做,是否烂赌成性,对于父亲来说他才是亲生的。
这一通电话将李萍所有的坚持都打碎了,她颓然靠墙蹲下来。
一手插进口袋,触摸到纸张锋利的边缘。
等将沈时谦的事情弄好之后,她就要离开了。
李萍绝不容许,在沈时谦面前发生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些事。这是她唯一的尊严,不管私下里父亲如何蛮不讲理,李萍都绝不容许沈时谦看到这一切。
在李萍的家中,身为女性便是原罪。
这一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过得极为漫长。
入夜,沈芯将宋言暖和沈时谦揪到沙发上,“那,明天就是正式场合了,今晚先预演一下。”
宋言暖自觉好笑,“这种事情还需要预演?”
沈芯上手将要起身的宋言暖重新推倒在沙发上,“那是肯定的!演戏还要对台词呢!这种大事怎么就不需要预演了,至少你们该口径一致!”
说到这里,沈芯伸出手捏着下巴,左右踱步。
“现在我就是记者,你们来回答我的问题。”
宋言暖不禁侧目看向身边的沈时谦,他的态度倒是端正。
“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地方相识的?”
“宴会。”沈时谦夺口而出,宋言暖有些诧异地看向身边的人。
“对对对,就是要这种速度,暖暖你记住了,记者要是这么问,你就这么回答!接下来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了?”说到这里沈芯撺掇地看着两人。
宋言暖很有必要怀疑这完全是沈芯的恶作剧。
沈时谦也双手抱胸,等待这小丫头的下文。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你们得踊跃回答呀!”沈芯不禁激动地抬了抬双手,示意两人态度不要如此冷淡。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回答什么比较好?”宋言暖斜瞥着沈芯。
沈芯再次站直身子,捏着下巴思考,“你们想呀,拉手那可是小学生做的,接吻,恋人必经之路,既然你们都订婚,要是问起来就说同居怎么样?在考虑购置婚房!”
宋言暖终于忍无可忍,伸手将沙发上的靠背拿起来丢在沈芯的脸上。
“无聊!”她轻斥着,站起身离开了。
沈芯好不容易接住迎面飞来的抱枕,一侧目就看到走近的沈时谦,“堂哥,你觉得我的主意怎么样?”
沈时谦只觉有些好笑,很快离开了。
沈芯将怀中的抱枕放在沙发上,“切~你就装吧,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
而另一边,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韩亦琛。
自从在会议室出糗之后,他一连几天都没有去公司了。
为此齐伟很是内疚,自觉不应该当着众人的面让韩亦琛下不来台。虽然他已经解除了跟宋言暖的婚姻关系,但再怎么说也是前妻。这前妻跟别的那人新婚,韩亦琛的心里自然不会好过。
下班之后,齐伟到了公寓。
站在门外犹豫了好久,终于按响了门铃。
好半天冷着脸的韩亦琛才出来开口,齐伟畏畏缩缩走进来,将门合拢就听到韩亦琛对着话筒说,“给我想办法搞砸,不能让那个贱女人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