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馨郑重其事的态度，宋言暖也不觉镇定下来。
“其实这些话，我一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白馨两只手握紧成拳头，掌心尽是汗水，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这些话困扰了她三年，如果再不说出来，白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当年方媛见宋辰的事情，我是知情的。”
这话一出，宋言暖脸上的表情彻底变化了，“你说什么？什么叫你是知情的？”
“当初会应聘宋辰的监护人，也是受方媛所托。她承诺，只要我好好照顾宋辰就能给了一笔钱用于治疗我母亲的癌症。宋辰自杀前，方媛就以这件事做要挟，让她跟宋辰有能够单独相处的机会。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我害怕她会把这件事告诉宋辰。”
说到这里，白馨脸上的表情现出痛苦的神色。
“我如果知道这次谈话会让宋辰想不开，我是绝对不可能让方媛跟宋辰单独见面的！”
即便白馨再三表示了遗憾和愧疚，甚至愿意为这件事负责。
可宋言暖仍旧一句话都说出来。
“我知道，我有罪。因为这件事，这些年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宋辰是个好男人，我心里清楚地很，如果不是出了那场车祸，我根本就配不上他。”说到这里，白馨不禁捂着眼睛呜咽起来。
宋言暖充满雾霭的眼睛，终于有了些光彩。
“你过得好吗？”
这突然的问题让白馨抬起头来，生命中错失了像宋辰那样的男人，她又怎么会过得好！
宋言暖看得出来，白馨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错只错在方媛。
“小暖姐，我愿意为这件事负责。你让我承担怎样的痛苦我都答应。”
宋言暖不禁笑了，她垂着的头缓缓抬起来。
如今，活着才是对她们最大的惩罚。不管是她还是白馨，孤独又必须坚强地活下去，恐怕比死都要可怕。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只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让白馨再次泪水夺眶而出，宋言暖不禁看着不太明朗的天空，“我想小辰也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他也一定想你活得好好的。”
如果按照白馨所说的，方媛曾用这件事要挟过她。那势必在跟宋辰最后的交谈中，提及关于白馨的事情。宋言暖难以想象，作为宋辰精神支柱的白馨，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顷刻间倒塌是什么概念。
她只知道，直到死宋辰都在维护着白馨的颜面，那封遗书就说明了一切。
对于白馨的背叛，在信中宋辰只字未提，恍若完全不知情一样。这足以说明，宋辰并不想追究这件事。既然如此，宋言暖又何苦去违背他的意愿。
白馨的抽噎声变得更大，最终变成了捂着脸嚎啕大哭。
这些话她尘封在心里三年，为得就是能够跟宋言暖说清楚，她已经做好了被打骂被践踏的准备，但是宋言暖却什么都没有做。
正是因为这样，白馨的心里更加不好过。
所有的情绪涌上来几乎要将她吞没。
“你们看，老师哭了。”
“老师被那个阿姨弄哭了。”
“我看见宋小乖跟那个阿姨一起来得。”
……
小孩子们乱糟糟地挤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切，可作为风暴中心的宋小乖则静静地坐在位子上。
偶尔侧目看向窗外，却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答应了会乖乖听话。
跟白馨告别之后，宋言暖竟觉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小辰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至少还有人没有忘记他，这样就足够了。
跟白馨坐了好一会，宋言暖才与她告别。
只是回程并没有直接奔向公寓，径直向公墓去了。
这是阔别这片土地，宋言暖第一次去探望宋辰。在这之前宋言暖都不愿意承认小辰已经离开人世这件事。
也因为跟白馨的相见，她似乎突然间想开了。
手捧一簇菊花，宋言暖沿着公墓的砖路径直向前，因为并不知道小辰葬在什么方位，她逐一寻找着。
直到一抹黑色身影入了目，宋言暖脚下的步子略有停顿，随后向那边走去。
走到那人近旁，一直发怔的沈芯才缓过神来。
在看到立在身旁的人是宋言暖时，不禁噙满泪水，随后整个人变得愤怒起来。
宋言暖躬身将菊花放在墓碑上，人还没直起身就被沈芯锤了一拳。
片刻之后，沈芯才收敛了泪眼，“宋言暖，你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跟我表哥私奔一去就是三年，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如果不是玲姐告诉我已经回到A市，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宋言暖的目光瞥向墓地，浅笑一声，“这不是见到了吗。”
“少废话，你跟我说清楚，你在国外都干了什么？我堂哥对这件事闭口不谈，我今天去见他的时候才刚一张口，你都不知道他的脸有多黑！”沈芯再次开口抱怨。
宋言暖不再说话，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沈时谦的脸色会那样难看。
“沈芯。”宋言暖轻唤身边人的名字，随即侧目看向沈芯，“我跟韩亦琛复婚了。”
这话一出，沈芯的嘴惊得能吞下一只鸡蛋，“你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抠了抠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说你跟韩亦琛复婚了！你不是才回来不到两个星期吗？不是，暖暖，我堂哥照顾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总该又苦劳吧，你就真得一点都不考虑她吗？”
“我们已经领证了。”
这七个字让沈芯再没了声音，只静静地看着她，“你想好了？”
宋言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好，只是现在的状态很悠闲让宋言暖觉得惬意。再者，不管怎么说韩亦琛都是小乖的亲生父亲，他有资格也有义务承担这一切。
“算了算了，就当我没有问过。只要你过得好就行，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沈芯挥了挥手，想要驱赶脑中那那些想法，“接下来呢？接下来你准备干什么？”